争夺(144)
云猗的模样很不一样,穿得居然是唐式宫装,还是女款的,襟口大开,长长的裙尾绣有大团牡丹,绯色绝艳。
他还戴着假发,云髻盘发样式,化有浓妆,唇红面白,眸如凤翎。少年身形本就纤细,这么一穿,根本看不出原来性别。
男孩子漂亮成这样,就是雌雄莫辨,男女的界限在云猗身上已经显得很模糊了。
陆越惜往后看去,客厅里陆悯正站在画架旁给画纸润色。原来他们是在画艺术画。
见她呆站在门口,陆悯笑了笑,道:“云猗啊,去把衣服换了吧,看把你陆姐吓的。”
“……算了,不用,你们画不是还没画完吗?”陆越惜收回视线,朝屋内走去,“好渴,有喝的没有。”
云猗穿的衣服不方便,陆悯放下笔刷,去厨房里给她拿饮料。
云猗一直没说话,开了门后就继续坐回陆悯给他摆在地板的软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一串铃铛。
陆越惜看向那画,笑了笑:“呦,叔叔,可以啊,栩栩如生。”
陆悯在厨房里没答,倒是云猗说了句:“送朋友的。”
“嗯?”
“陆悯的朋友想要,送他的。”
陆越惜点点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听见面前一阵衣服窸窣的动静,抬眼,云猗又站了起来,摆弄那裙尾。
见她看过来,少年微微抬头,眼中含笑:“……我这样子,像不像个女孩子?”
陆越惜:“……嗯。”她总觉得这话问的怪怪的,云猗却很自得,又问:“那好看吗?”
陆越惜还未察觉出点什么,陆悯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两罐饮料,笑道:“你如今为你那小朋友倒是费心,从前怎么不肯问我这么多?”
陆越惜叹道:“你总比我看得通透些。”
坐下聊了半天,陆悯倒是觉得她这想法可行,见她仍有忧虑,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忍不住笑:
“你就试试呗。你们两个真的,做的事都不一样,你总要去了解下她到底想做什么,理解她的想法,不然光靠喜欢没搭。”
“我是这么想的,可惜……”陆越惜说着,停了下,若有所思地沉吟许久,才说,“我知道了。”
离去前,陆悯留她吃饭。陆越惜倒没有留下的打算,只轻飘飘扫一眼卧室的方向,云猗正在里面换衣服。
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u盘递给陆悯。毕竟她这次来,也不只是为了问自己的事,见陆悯接过,她叹口气,别有深意道:“叔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心肠怎么这么软?”
“……”陆悯不答,只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玩意,用拇指慢慢滑过盘面。
“爸和我都等着呢。”陆越惜放轻声音,“你要是真喜欢,我们也不逼你,只可惜,他像是会收手的样子吗?”
她说完这句,也不再多话。陆悯的事,他自己会有想法。
云猗越来越不安分了。陆越惜一直在暗地里盯着他,故而她很清楚一些事。连同以前未想到的,这段时间里都一并调查详细了。
说实在的,他虽然年纪小,但有些手段也不知道谁教的,还有陆悯的那几幅珍藏,他都能仿出相像的,以假换真,把真的卖了。
然而陆悯明明和她一样,心里都知道,但还是愿意摆出样子粉饰太平。
陆越惜不信陆悯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他向来清醒的可怕,在佛罗伦萨那段时间也不是没被人坑过。陆悯对背叛者从来处决狠辣,不留情面。
那么如今是,云猗还没够到他心里的阈值?亦或是,真的舍不得?
不管怎么样,她总觉得云猗不会停手。这两人的关系看似和睦,却如履薄冰。
像是在悬崖边上共舞,都在静静等待着坠落的那一刻。
*
端午那日家庭聚餐,陆越惜喝得微醉,她心里有事,觉得不舒服后就上楼去了。
昏沉地睡了一阵,才觉得感觉好些。她坐起身,屋内未开灯,她揉揉太阳穴,门突然在这时被敲了敲。
她以为是陆子墨,随口道:“进来。”
没想到门推开,进来的却是云猗。他站在门口,端着一碗热汤,轻声说:“陆姐。”
陆越惜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怕你头痛,厨娘给你熬了点解酒的。”他有些称呼还是怪怪的,太正式,“你喝点?”
陆悯还疼爱着他,陆越惜也不好撕破脸皮,只捂着额头说了句:“放那里吧。”
云猗走进来,竟然随手关了门。屋内一片漆黑,陆越惜“啧”一声,按亮床边的壁灯,随口问道:“我爸和我叔呢?”
“喝醉了,去外面聊天去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悄悄话。”云猗把汤碗放在床头柜上,目光略过宽敞精致的卧室,又看向她,“你是不是头痛,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