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黑莲花的白月光+番外(183)
她从高楼坠下时的决绝、果断,没有任何留恋,让林娴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聪明了大半辈子,可是似乎仍不够聪明。
何抒意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变数,
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能相信。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自己都全力以赴地去完成。
为了得到她一句在一起的承诺,她可以付出所有。
可是最后兑现了什么呢?
这个自私的女人用纵身一跃来向她宣告,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永远,永远都是不被考虑的那一个。
永远都是可以被辜负的那一位。
何抒意不想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让她来下手,所以选择以死来破局。
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
这个看着没什么脑子,没有主见的柔弱女人像是料准了自己在她死后没有办法对这个孩子下手一样。
看着这个对于她来说融合了最恨与最爱,喜欢和厌恶都紧密交融的孩子。
林娴觉得此刻自己从精神上分裂成了两个人。
她忍不住想,自己凭什么要养着这个女孩。
何抒意从来没有兑现过她的诺言,自己凭什么去顺了她的意。
凭什么帮霍家养一个孽种。
她大可以带着属于她的遗产潇洒离开,继续去完成她的事业。
但是看着霍星语那张脸,她心中涌动的厌恶之下,是一种不舍。
霍星语的长相样貌与何抒意说不上有多么的相似,这个孩子板着脸冷着脸,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连一句心理健康都不一定说得上,和她记忆中,和她爱恋着的那个爱笑的、柔和的女人找不出半点性格上的相似,
可偏偏这张年幼的脸从五官轮廓上,却又能隐约看出些影子来。
看出那一点点,她再也见不到的人的影子。
为了这点虚幻的影子,她在霍家一留,就是十多年。
带着她的恨与爱,养着这个孩子。
林娴时常觉得自己是分裂的。
一方面,她忍不住将自己对何抒意的那股爱意全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
这是何抒意在世界上留存过的证据。
她身上留着她的血液,还有让她偶尔晃神的脸。
可她又觉得恶心,觉得厌恶至极。
这是何抒意和别人生的孩子。
这是她不忠的证据。
林娴想,自己应该把这个孩子的人生扭曲,要让她受过自己所受的不公与折磨。
要把何抒意所有的对自己不起全都报复在她身上。
两种情绪紧密交织,又疏远分裂,使她在一种自我扭曲中哺育这个孩子,时间久了,就像她所说的那样,
就算养只狗,养了十多年也会有感情。
更何况是一个会说话、会走动的人。
林娴不否认自己或许对这个孩子产生过那么一点莫名的母爱之情。
甚至她偶尔也会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自己作为霍星语名义上的母亲,与何抒意有着共同的代号,又何尝不是与亡魂的亲密贴近。
她想……
或许只要霍星语一直遗忘曾经的事情,她可以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做母亲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正在她扮演这个角色到达了兴致盎然的时候;
一切又再次崩碎。
林娴坐在这群贵太太中央,不远处的铂金包里放着的是她从警察手里接过的,那几张信纸与明信片。
她昂起下巴,审视躺此时此刻毫无自保之力的霍星语,
脸上扯起一抹的冷笑,没想到过了十多年之后,自己再一次拥有了对着这个孩子的生死主宰的权利。
宁缃缃一手拿着红色的油墨笔,在日历的小方格里打了一个红色的叉。
今天是她要去医院拆石膏的日子。
在这几天之前,她从来没有觉得日子是漫长的。
没有戏拍的日子里,她仍然是忙碌的。
因为她听人说人是不能闲下来的,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脑海里会不断冒出不合时宜的想法。
所以她不断地忙碌着,不停地给自己找着很多事情做。
但在这几天里。
她忽然发现无论人是忙是闲,脑海里只要有一丝的空隙,有那么一点点走神。
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仍然会顺着那些缝隙硬是向里钻着。
有什么好想?
有什么值得想的呢?
宁缃缃看着日历上的鲜红笔画,心中茫然着。
客厅的电视里放着娱乐频道的采访新闻,主持人以激情饱满的语调,陈述着圈内一件又一件玄幻莫测的八卦。
宁缃缃却没有那个心思的去听。
她的手不自觉的点开微信,目光状若不经意地落在置顶的聊天框。
霍星语的头像早就不再是一片漆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只简笔画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