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黑莲花的白月光+番外(142)
近一点的,霍家那些茶余饭后偶尔的谈论;
远一点的,就是在那些每日喝茶购物的贵太太麻将桌上听到的风言风语。
所有人都说,林娴当时怀的是个男孩。
霍家长子死了,就剩霍淮这么一个女儿,还是个不争气的,这种为了男人往外跑,连名声和家庭都不顾的人,自然是已经指望不上。
在这个万万不幸中的局面中,林娴的遗腹子成了霍家的指望。
对于霍家这种孙辈两个孩子全是女孩,迟早要往外嫁的局面,这个留存下的遗腹子是临门大喜。
过了三个月,胎相稳定,就是该庆贺的庆贺,该宴请的宴请。
霍家上下俨然已经将林娴当成了易碎珍宝似的捧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只要林娴平平安安地把他生下来,他就一定会成为霍家的继承人。
而这一切幻想,就像浮空的泡沫,都轻易地终结破碎于那一个雨夜里林娴的摔倒。
霍星语是一个罪人。
即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得要以数十年作为单位来计量。
在霍家的日子里,宁缃缃还是能时不时听到“感叹”,听到那些若有若无的,对霍星语的埋怨与对林娴的歌颂。
他们说。
“如果当时她没有离开家就好了,那霍夫人也不会去找了。”
“如果孩子没有那次意外,这个继承人还真不是霍星语能抢得到的。”
“从来都没见过像林娴一样,善到这种地步的女人,自己的孩子没了,不哭不闹;反倒把前妻的孩子养得这么出息。”
这是林娴对霍星语无比关怀和无私奉献的铁证。
也是霍星语的罪证。
即便或许她没有要求过林娴去找她,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林娴会冒雨去找她。
但这个男孩就是因为她才没有的。
是她欠林娴的。
宁缃缃看着眼前的霍绮云,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的闪躲与逃避,更没有说谎时的不自在。
她甚至能从对方的神色里看出不满和愤怒。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宁缃缃忽然有些惶然无措,她想不通为什么。
都是假的,那林娴为什么要霍星语背上这个罪名?
为什么她要打掉那个男孩,选择独自抚养一个跟自己没有一分一毫血缘关系的,丈夫前妻的女儿呢?
“你怎么知道是她自己流掉这个孩子的,只有你知道这件事么?”宁缃缃忍不住问。
“她流产住进医院以后,霍家上下都乱了,所有人天天都轮流守着她,那天晚上我走得最晚,下到了车库,却发现背包落在病房里了,我折回去,听见她和别人说,“病例要收好,特别是流产同意书,一定要销毁”。”霍绮云顿了顿,扯起一个笑,望着她,说道:
“这件事我和别人也说过,我当时以为这个叫勇敢,你知道我就那一次“勇敢”有什么后果吗?”
还能有什么后果呢?
宁缃缃沉默地望着她,霍绮云想要和林娴对着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林娴的手段是宁缃缃也领教过的。
在别人面前,她是端庄得体,温柔有礼。
她不喜欢的人,一定是恶贯满盈,比如宁缃缃。
不孝、不懂礼貌尊卑、没有家教,围绕在林娴身边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也全是蔑视。
想要搅弄起浑水,林娴是极少有自己动手的。
她只要在一旁埋怨地说上两句,就能拱得多少人为她开口教训。
面对这么一个直性子、连多个心眼的可能都不会有的霍绮云,林娴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把她称为对手或者威胁,对于林娴来说都能算得上是一种侮辱。
“你斗不过她的。”宁缃缃说。
“是,她这么完美一个受害者,她这么无私,连霍星语都对不起她,又谁能斗得过她?”
霍绮云看着她,心中的怒火滚烧着,灼得她眼里泛着泪意。
她的额前青筋鼓动,仿佛只要一想起这段回忆便不得不觉得屈辱,咬牙切齿着: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逼着我去给她道歉,说“对不起”不够,说我看错了,也不够,我妈按着我的头,要我给她跪着道歉。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明明是亲耳听到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但我却要这么屈辱地给她认错,看着她对我施舍她惺惺作态的冠宏大量,多威风啊,她不是姓霍的,却能逼得我给她一个外姓人下跪。”
空中的赤轮不知何时被浓云覆盖起来,白晃晃亮堂着的天似被一层灰色的纱织遮掩着,隔了层雾般的灰蒙;
“没有人相信我,你应该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吧,那天晚上我缩在房间里,因为我这一次的“勇敢”,让我颤颤巍巍地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谁都不敢见,我觉得丢人,我还觉得耻辱,那天晚上霍星语走进房间里,问我,“有证据吗”,我说,是我错了,我听错了,是我误会舅妈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