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吃完午饭的她,稍作休息,就又坐到了课桌前学习。
她落下的知识实在太多太多,每天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唯恐自己像个现代白痴格格不入。
尽管沈砚冰多次强调“急不得”,也无法缓解这种不安感。
午后的沈砚冰盘腿坐在沙发墩前的凉席上,茶几上放在笔记本电脑,浏览起最近文学期刊的收录新文。
正觉无趣间,忽然见着了篇历史话剧稿,点进去细看,一目十行,没忍多久就退了出来。
她看了眼作者介绍,又看到后面的编辑点评,忍住了质疑发言的冲动。
在本科历史系的沈砚冰看来,这幕话剧对真实历史的弃之不顾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可偏偏——竟然还上了这份期刊。
她看了眼作者后的一串头衔,一时无言以对。
手指扒拉着往下滑了几页,终于还是返回把那篇武则天话剧细读了起来。
黎明月坐在课桌前读现代的中学语文课本,偶尔提小楷毛笔默写刚自学完的古文,怡然自得。
看得沈砚冰忍不住心生羡慕。
假期的日子就这样晃悠悠过着,两人都是耐得住枯燥的人,没人提也就没人往外跑。
一切都按沈砚冰的理想轨迹发展着。
直到某天,向来喜静的公主殿下主动提出要去爬山。
沈砚冰略略挑眉:“你喜欢梧凰山?”
黎明月给白羊玩偶反复解着红围巾,不抬头看她:“嗯。”
“想去看那家画室?”沈砚冰把手机放下,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话说你会画画吗?”
黎明月点点头,又摇头:“我不会西方的画。”
她有些惆怅地搁下毛笔,这些天她自己悄悄在网上找了不少资料,明白了西方的素描水彩油画才是现代学院的主流。
这些都不是她擅长的。
沈砚冰对此倒不是很担忧,“发挥你的长处就好了,不必强行改换风格。”
从现代艺考下杀出重围的美术学子,多的是擅长西方绘画的。
她的外公在美院任教时,还感慨过国画的后继乏力。
外面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梧凰山离得不远,步行二十来分钟,沈砚冰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带黎明月出门。
对方迟早要学着独立,去到陌生的安全环境接触外人是最好的途径。
麻烦归麻烦,沈砚冰更不想耽误对方的成长。
黎明月这些天去得最远的地方是地下一楼的生鲜超市,她倒没觉得这日子有多单调,只单纯对能去看画表示雀跃。
自从上次偶遇何叶写生回来,她一直克制着兴趣。
——她知道沈砚冰嘴上不说,但实际是个超级怕麻烦的人。
“抹防晒霜。”沈砚冰招呼公主殿下先去洗脸,“记得用洗面奶。”
“好~”黎明月尾音有些飘,来到洗漱台前,挑出所谓的洗面奶,按前几天沈砚冰教她的挤了泡泡润湿往脸上抹,她闭着眼,清香满鼻,循着水龙头位置掬活水往脸上洒,很快清爽一片。
睁眼间,还有水珠缀在睫毛,她抽来一张洗面巾拂过脸,打量起自己更显细腻光洁的皮肤,看到洗漱台前的瓶瓶罐罐,只觉得现代人的创造力总是超乎她的想象。
出来时沈砚冰已经抹好防晒,只简单涂了口红,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好上不少。
说实话,黎明月没怎么见过对方认真打扮的样子,闲在家的沈砚冰永远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别说化妆,连刚刚自己强调的洁面也经常懒得做。
全靠素颜五官能打。
在这种氛围熏陶下,公主殿下对现代女性的化妆需求和拍照滤镜存在着极大的误解偏差。
而这种误解,总算在来到画室的这一刻初步出现裂缝。
黎明月刚下车走到梧凰山画室的铁栏门边,就看到一位在铁栏水槽前洗着画笔的年轻女孩——染着红发,化着浓妆,穿了一身洛丽塔的繁复洋裙。
黎明月面色复杂,后面跟着走的沈砚冰轻笑一声,黎明月薄唇微□□动问:“同学,请问这儿有没有一位叫何叶的人?”
女生打量着两人,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噢,你说何老师啊,她在内室。”
说着,她放下正哗啦冲着的画笔颜料桶,把铁栏打开,让二人进来。
“何老师,有人找你——”
红发女生拖着声调喊了声,里面坐在板凳上的中学生们纷纷抬头看,黎明月也打量着周围,墙壁三面都贴着各类画作,地面到处是摆放的画板和颜料桶,整个房子有种凌乱的奇异美感。
她们没等多久,还握着画笔的何叶就从里面姗姗而出,见到来人惊讶又惊喜,“哎!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说罢,她朝学生们交代几句注意事项,领着两人进了里面的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