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生不会哭,不会撒娇的人,怎么办?
她从课桌前站起来,一字一顿说道:
“不是你哭了,你道歉了,我就一定要原谅你。我也有说不的权利。因为这是我无比珍贵的东西。杯子的确是没有摔坏,还可以用。但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我自己平日里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给磕了,难道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
女同学收住了眼泪。
再次诚恳道歉。
阮盖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但此刻觉得有些无力。
本来就是件小事,如同学所说,杯子是被磕了没错,但也没有到不能用的地步。而且人家也道歉了。
没有必要揪着不放。
只那时年少,觉得在意的东西,总是用尽全力去保护。
当旁人触碰到时,就会竖起浑身棱角。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阮盖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
她心情一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练字,旁人都说她字写得好,其实就是因为她总是心情不好。但又不会主动与旁人说起,每次都自我消化。
她消化的方式,就是一直在写字。
直至写到手的酸痛感替代那种心中的郁闷,才算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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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一响,阮盖就出了教室。
周围的人都没敢跟她说话,就连平时缠着她的何乐乐都没敢靠近。
其实这时候的阮盖糟糕的情绪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饥饿感乘虚而入,她急着要去食堂解决饱腹问题。
并不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理人才走得那么快的。
但她没有人可以说。
直到下了晚自习后,她回到家,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瞧见了缩在角落里睡着了的小脏孩。那个时候,她才有了絮絮叨叨可以倾诉的对象。
晚上九点半是下晚自习的时间。
通常这个时间点,阮盖的爷爷奶奶已经睡了过去。
阮盖回到家后,一般会先回房间,拿冲澡后穿的衣服。冲完澡后,再到课桌前看会书。然后入睡。
她的作息时间和日常生活都非常简单。
除去看书学习外,就是帮奶奶做一些家务活。
晚上的时间都是她自己的,在她的小房间里,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异常放松。
但今天她回家到打开房门,竟然发现屋内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定睛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小小的身躯,就是活跃份子,小脏孩。
她放慢了动作朝她走去。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熟睡后的她,她们初次碰面时,她哭得累了,几乎是在瞬间,她趴在她的脚边,毫无防备睡了过去。
怎么在哪里都能睡着,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哦。
阮盖小声说道。
在她要抱起她的瞬间,她却抖了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但见是熟悉的人,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又闭上眼睛,“盖盖,你回来了啊。”
软盖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僵直在了原地。
“我外公外婆说他们今天有事情,要外出,跟我说让我找你。”小脏孩迷迷糊糊说道。
本来阮盖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她是觉得诧异的,她第一次到自己房间来玩时,有问过能不能留在这里睡觉。当时她说,不行哦。她就很自觉,到时间点就自己离开。
在阮盖潜意识里认为,是不可能见到小脏孩在这里过夜的。
所以突然见到她时,第一反应是诧异。
但听她说完这句话后,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拒绝留夜小脏孩的第二天,她有跟老莫说起这事,其实就是解释,她不是因为嫌弃小脏孩而不让她住的,而是因为自己的个人习惯。
老莫听说这事后,竟然很惊讶。
因为小脏孩回来的第一天,就提出要自己一个人睡。
并且要独立的房间。
阮盖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小脏孩确实提出了能不能在她那儿睡的要求。
老莫眉眼笑开,揶揄道,兴许是觉得你亲切吧,盖盖果然是有大姐姐的样子了。
阮盖耸耸肩,但我是真的不大喜欢,跟别人睡在一起。
就连小孩好像都很难接受。
所以老莫是知道,她可以跟小脏孩玩,但是不能接受睡在一起。小脏孩也是跟着她一块叫她外婆叫老莫的,可今天她中规中矩喊的是外婆。
这两点就说明了,一定是发生了事情。
要不然的话,老莫不会将小脏孩托付到自己这里来的——
因为老莫从来都很尊重自己,向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
除非是万不得已。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阮盖很小声地问。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怎么会从小脏孩这里得到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