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师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可以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你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小甜心。”
如果要换人,需要换的不只是照片和衣服,还有已经写好的关于设计师郎树的采访,一两天时间她们找一个模特不要紧,但找个和郎树名气差不多的设计师来采访未免太天方夜谭。
同为设计师华婧对郎树和他孙女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理解,但作为EV的主编,半个商人,她不能把那些感情带到工作中。
许茶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蛋上那股天真烂漫的笑容褪去,显得有几分沉重。
“怎么了,不开心吗?”
换做以前,许茶茶就算是顶着被设计师粉丝骂的可能性,也会咬牙顶替,任性和选择权那都是有退路的人才有的权利,她能做的就是卯足劲赚够每一分能让自己离开寄人篱下生活的钱。
但是这次她不想了,看到这件衣服,许茶茶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位老设计师在上面一针一线花的心血,和对他孙女毫无保留的疼爱,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拿平常心穿上它去拍照。
身上的裙子像是紧紧箍着她的大手,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想快点脱下来。
“对不起,姐姐。”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可以不拍了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造型师紧张起来,“还是心情不好,还是姐姐化妆把你弄疼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许茶茶摇摇头,黑眼珠倒映出她们焦灼的模样,“你们再问问那个设计师爷爷吧,可能在他心里,就算是赔钱给你们,也不想看见这件衣服穿在别的小朋友身上。”
造型师有点懵,她没想到许茶茶这么小的年纪,心思这么细腻。
不过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华婧就是想先斩后奏,把事情办成了郎树就没有拒绝的话语权。
按照郎树的性格,很有可能会直接甩违约金过来。
“姐姐,帮我脱下来吧。”许茶茶拉着她的手,往更衣室扯,“我们等那个妹妹身体好了再拍好不好?”
造型师有点心软,但心里还记得华婧的吩咐,不敢忤逆。
“我去和婧婧阿姨说。”许茶茶看出她的顾虑,迈着小短腿大步往外走。
华婧正在和摄影师交流布景设置,看见穿上衣服的许茶茶眼前一亮,拍拍手,“我就说她合适。”
“小漂亮,要不要考虑和阿姨签约,来我们这做模特?”华婧两手捧住她的脸蛋,力道和揉面团一般大力。
“婧婧姨姨,窝噗想拍了。”
许茶茶眉毛皱起,脸颊被华婧捧住说话都不清楚,搞得气氛一点都不严肃了。
“你说什么?”华婧收回手,“不想拍,为什么。”
她以为是许茶茶小孩子心性,体验过新鲜感后,看见摄像机害怕才临阵退缩。
“这件衣服是郎爷爷送给他孙女的,茶茶不可以抢走它。”许茶茶认真地说完,两手叠在身前,给华婧鞠了个躬,“对不起,茶茶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拍就不拍干什么鞠躬,被你姨姨看见还以为你在我这受委屈。”华婧连忙把她扶起来,叹口气,“你这么懂事,倒是显得阿姨好冷血。”
许茶茶摇摇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婧婧阿姨也是为了这里的哥哥姐姐着想,茶茶理解你的。”
这话说到华婧心坎里去了,她是主编管着底下一群人的饭碗,必须考虑的比别人周全,比别人顾全大局。
EV童装做得远不如时尚周刊好,销量低迷,几次休刊都是她到处拉人脉找采访好不容易才奶活,所以甚至不用出什么大乱子,只要有点漏洞被抓住,停刊裁员都是情理之中。
华婧和温沐白说自己头秃其实不是开玩笑,她的焦虑已经严重到每天晚上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你们的杂志我也有看哦。”许茶茶昂头,“但是字太多了,看着好累,我爸爸倒是看得懂,但是他每次看完也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最后还是给我买一堆又贵又丑的小裙子。”
之前对比各家杂志的时候,许茶茶就有发现EV童装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为了提升所谓的格调牺牲杂志本身的可读性。
童装杂志客户群大多是一些有孩子的中高产家庭,他们工作繁忙回家又要照顾孩子的吃喝拉撒,偶尔抽出一点碎片的时间哪有精力去研读那些大篇的采访文字。
他们不想将就给孩子在商场里买几件烂大街的衣服随便套上,但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对比品牌性价比和研究近期的流行趋势,需要的不是什么高逼格,只是便捷的选择性。
“所以啊,我爸爸他笨笨的,每次买衣服都只会看价格,其实很多茶茶一点都不喜欢,穿着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