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记+番外(82)
“不管怎样,我很感谢你那天晚上帮了我。但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们现在最好保持距离,在各种意义上。这样对彼此都好,你懂吗?”
不要在这个时候,至少不能在她还这样落魄的时候。站在地上的人妄想要摘到不属于自己的星星,至少也要够本钱搭上一把梯子。
她转身拉着门把手,低低地道了声再见。但身后郁清歌的声音执着地追了上来,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垂死挣扎的绝望。
“如果做不到呢?”
夏晚木硬起心肠,咬着唇很决绝地回了一句:
“那我真的会讨厌你。”
沉重的木门从离去的人手里脱开,又在吱呀声中慢慢闭合。楼道里立着的人孤孤单单,在带着寒意的空气里抱紧了手上的大衣。
第71章 正义
那天整个下半场的录制,夏晚木的脑海里一直往复播放着郁清歌最后说的那句话。
“如果做不到呢?”
——这真是意义不明,但她想,以郁清歌的性格,这句话大概不是空穴来风,难道是已经提前打听到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吗?莫非在这之后,她们还会有合作项目?
越想越难熬,她端端地坐着,魂已经飞离了身体直往外飘,恨不得马上找到陆振问个明白。不巧的是,今天那娘炮竟然一反常态地没在底下守着,她逮着空子往下瞄了几次,只看见小刘助理孤单单一个人,盯着这边两眼冒光,坚-挺了近十个小时还生龙活虎的,不知道是从哪补充了精神食粮。
她在这虎狼一般的注视下不寒而栗,草草瞥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虽然不愿承认,但失去了精神后盾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美好,总让她觉得底气不那么足。再加上身边坐着的人自回来以后便始终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在镜头前也不做丝毫掩饰,直接导致整场的气氛比平常低迷了许多。平常善于调节气氛主管节奏的人如今冷冷的难开金口,她也不想出这个头多嘴惹人生厌,两个男导师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开个头都要直面无人接话的尴尬,索性能省则省,能几句话打发的绝不写小作文。
这样的场面是节目组录制工作开展以来第一次出现,主持人如履薄冰,学员们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场馆里六七十号人,个个都在苦苦地熬。
深究起来,大概她才是罪魁祸首,把这节目一直以来扮演“主心骨”角色的人给得罪了,搞得所有人都遭了殃。有那么几次,她看见导演组那边瞥过来的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对象是谁不言而喻,但郁清歌始终抱着双臂视若无睹,像是死了心要做一尊冰雕,那双不带感情色彩的眸子牢牢地钉在台上,惹得几个小姑娘频频出错,涨红了脸手脚僵硬,动作都快变形了。
以前这个人有过这样摆架子甩臭脸的时候吗?她咬着口腔里的软肉苦想一轮,记忆里全是郁清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样子,简直算得上是娱乐圈典型三好学生,论工作态度没人能指出半点毛病。现在这是怎么了?咖位大了就来毛病了?但这么些年也从没见着什么相关报道啊?
莫非是被她伤到自尊,才会搞成这个样子?她想起收到纸条时郁清歌雀跃的眼神,再对比现在侧脸冷凝的人,嘴里竟品出一丝苦味来。
明明你已经什么都有了,干什么还摆出这副样子?演得那么逼真,好像我在你心里很重要一样……
她转头看着神色冷淡的冰美人,双唇翕动着,却不敢发出一个音节。机械臂上驾着的摄像机来来回回地晃动,黝黑的镜头像一只只眼睛,她握紧了双手,直想把旁边人的心剖出来看个一清二楚才好。
-我是有爱小同人文的分割线--
熬到录制结束简直像过了一万年。她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休息室,一推开门,便见那娘炮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直直盯着手里攥着的手机,小眼睛弯成了一道弧线,五官扭曲,嘴角几乎要笑裂开。
“你在看什么?”
娘炮注意力太过集中,连有人进门都没发现,直到她问出声才悚然一惊,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你你就回来了?今天怎么结束得这么早?”
惊慌到结巴的人故作坦荡地放下手机,两手放在膝盖上摩梭了两下,做了两下深呼吸,然而那脸上的红晕却并没有因此褪下去,赤-裸-裸地出卖了它的主人。
“已经录了快十个小时了,现在是晚上九点,你一直看手机,没注意到吗?”夏晚木盯着他看了几眼,不动声色地关上门,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怎么没去现场,还在因为上午的事生气么?”
陆振一愣,仿佛这才想起吵架那一回事似的,立马板上了脸高傲地哼唧两声:
“噢,你说那个啊,我是还计较着呢,咋地,现在后悔了,想找我坦白了?”
“我今天去问过她了,她说我后来睡着了,所以才会一点都记不起来。”
“真的假的,你不是敷衍……你去找她了?!”
娘炮急切地凑了过来,眼里迸射出了与小助理那时一模一样的绿光,吓得她一抖,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
“我不能找她吗?”夏晚木对这一出莫名其妙,皱着眉反问道,“私下说个话总还是可以的吧?难道公司对这个也有规定吗?”
“你们说了什么?去哪说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竟然……”
“我竟然什么?”她照着那条伸过来搭在她左肩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往沙发角落挪了挪,“我们在最里面的楼道碰的面啊,你在想什么?就是问了一些那个晚上的事,然后很客气地建议彼此保持距离。”
陆振脸色扭曲,一半是终于把女儿养熟了的欣慰,一半是没有满足期待的失落。
“……就这样?没有别的了?肢体接触也没有?”
夏晚木神色不虞,看着他像看白痴一样。
“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振尴尬地假咳两声,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迫切,语气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一直没跟我好好解释过,人家好奇嘛。那第二天你醒来之后她还在?你们没摩擦出什么小花火之类的?”
“我跑了。”
“你什么?跑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意思。趁她不注意,溜了。”
她下意识地隐瞒了那个偷吻,也许是心中仍然残留着不合时宜的感情,所以无法做到完全的坦荡。
陆振呆呆地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佛语,金丝镜框下的小眼睛在长达十多秒的时间里竟然一直都没有眨动,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
她抿抿唇,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赧然,别开了头望着茶几上被人喝剩了一半的果汁出起神来。
半晌,只听见娘炮倒吸一口凉气,颤着声调不敢置信地问:
“你几岁了?”
夏晚木咬着唇,一抹红晕爬上了耳朵尖尖。
“我以为……我们那天晚上睡过了。”
“这能是你逃跑的理由吗?不管怎么说,是人家豁出去帮了你,你就因为记着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不顾人家想法就这么跑了?那郁清歌心里得多少草泥马飞奔啊???”
“你醒了以后她跟你说过什么吗?是气氛太难堪?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晚木叹了口气,那双桃花眼不停地眨动着,一副心虚气短的样子。
“没有。我醒来后没见到人,溜出去的时候发现她在厨房,没打招呼。”
“你……你这人!”陆振抬起胳膊指着她,好像被气得急了,整只手都在打着颤,“太没责任感了!说你什么才好!”
“你确实被梁婉害了,那郁清歌不是被你害了?人家念旧情好心帮你,虽然没有在那种意义上帮到位,但你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你让她心里怎么想啊?”
“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是这样。”她垂下头,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出点违和的地方来,“你以前不是很反感郁清歌的吗?没少当着我的面说她的坏话,怎么今天倒站到她那边去了?”
陆振没想到她身处窘境反应竟然还这样机敏,一时被戳了个措不及防。那双桃花眼原本稍显萎靡,此时却警惕之光大甚,直直地向他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