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49)

他只需要好好表演,自然就能引蛇出洞。

翌日,靳语尘起了大早,洗漱好之后便独自一人去了南风馆,旭凤说过要去南风馆找他学习当天晚宴上要表演的歌舞,由于是压轴表演,会比其他人的难度大很多,所以要早一些找他学,另外为了保持压轴舞不外泄,所以他必须是独自一人来。

靳语尘听着旭凤说着晚宴的出场秩序和规矩,随口插一句问道:“你当初不是说要带我见你们馆主吗?我怎么至今不见他人?还有,你这样随便换一个外人,你们馆主不会介意?”

旭凤摇头:“不会,馆主只在意结果,等六月十五的前一晚上,馆主就会设小宴会,请一些馆主的亲信,把晚宴当天的表演都过一遍,适当割除一些不满意的,到时候雅男会专程被叫出来独舞,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设小宴?哼,靳语尘冷笑,怕是买卖会吧,请来的那些人肯定在朝廷都深居要职,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提前把钱准备好,六月十五晚上就把人劫走。

“那是当然,可不会给旭兄你丢脸的,只不过你们馆主是做什么的啊,这南风馆的成本可不小。”靳语尘继续装着随便的语气问道。

旭凤再次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听其他人说是和某个大官的私交不错,也和很多大商往来,在南风馆投钱的不止馆主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富商。”

“哦……”靳语尘恍然大悟的点头,“确实得要很多人的银子才能满足这么大的排场啊。”

“别说这些有点没的了,说多了又不懂。”旭凤激动说道,“我这次编的舞,带有一定的故事性,我打算编一个南唐陈后主如何从繁盛到衰弱的舞蹈,但我不打算向众人展示一个荒淫无度的君王,而是主要刻画他的风流与情操,舞蹈分为两段,前一段为荒淫奢侈,后一段为凄苦悲凉,而你的形象,将是一个风骚诗人的形象,到时候要画的妆容,得走妖娆风的,正好你的长相也偏向妖媚。”

“陈后主?”靳语尘会意的笑了笑,“你挺会选题材的,陈后主因为荒淫无度亡国,而收取南唐的是宋代武将出身的皇帝赵匡胤,你还挺会拍马屁的。”某人不就是将门出身然后谋朝篡位的吗?

旭凤瞪他一眼:“我怎么就拍马屁了,皇上又不在这里,又看不见。”

靳语尘笑笑,没再搭话。

沈轻别起来后简单梳洗一番,却没看见昨个和自己温存的靳语尘,本以为是他贪睡起的晚了,后来丫鬟告诉她天才刚亮,靳语尘就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丫鬟们不知道,她心里可清楚的很。

她差点就要忘了靳语尘答应做雅男的事情,料是她再怎么不喜欢南风馆的风气,但事关靳语尘的计划,她心里不满也只能憋着。

看来这些日子她都要自己一个人打发无聊的时光了,她又不愿一直坐在房里发呆,带了丫鬟准备出去街上游玩,却被正好出门的傅柏叫住:“轻别你是要上街吗?”

沈轻别有些郁闷:“不上街还能去哪儿?”

“我和你一起,正好也能保护你的安全。”傅柏说着快步下楼朝她走去。

沈轻别在门口等着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那样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去把我房里的伞拿下来,外面太阳大。”

丫鬟应下,上楼时被傅柏拦住:“算了,我们上街再买一把。”

沈轻别好奇:“我房里就有,为何突然要再去街上买?”

傅柏掩饰眼里的厌恶,淡淡说道:“那把伞上什么都没有,过于单调,来苏州一趟怎能不买一些苏州人文习俗的物什?”

确实这里不论是扇子还是油纸伞,都要在上面画上精美的图案,也有很多店铺做小物件雕琢的,充满了苏州的风土人情。傅柏说要买带有苏州特色的伞,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沈轻别没在意,叫住了停滞在楼道间的丫鬟:“下来吧,我们上街再买一把。”

傅柏扬了扬唇,快步走下去,轻轻拉着沈轻别的手说道:“出去后靠边一些走,别在太阳下晒着。”

沈轻别顺着她往边上靠了些,丫鬟们就跟在身后。

“轻别,上次是我莽撞了,我知道你和我爹都是为我好,我只是暂时还不能适应,所以说了很多混账话,望你不要见外。”其实今日没有那么热,日光也并不灼人,就连一路走来都不断有温凉的风吹过。

沈轻别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桂花香,心情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许多,解了心中燥热的乏闷,又听见傅柏说的这句话,很是舒心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生你的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件事再不理我了呢。”

“我会这么小气吗?况且跟我说这话的是小柏你,换了别人我早不理他了。”沈轻别注意着前方,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摊贩,“那里有卖油纸伞的,我们去那边。”

傅柏连忙跟上沈轻别突然快起来的脚步。

买来的伞自是由傅柏撑着的,他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顺道看看四周的风景。

“老实说,昨天听见四公子跟皇上说的话我吓了一大跳,身为皇室子孙,他竟敢屈尊做一名戏子,还敢邀请皇上去看他的表演,这份勇气,我佩服。”

一提到靳语尘,沈轻别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都掩饰不下去,说话也显得十分的娇憨:“他就是这样,满脑子都不知道想什么。”

这样毫无顾忌的语气和用词,沈轻别从来不会用在任何人身上,包括她那是对一个人的欢喜达到了极致才会这般的任性的。

“轻别你每次提到四公子,都会变的很不一样。”傅柏掩饰着心里的失落,堆满微笑。

沈轻别不以为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我怎么样?”

“你会笑,很开心的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开心的笑容,还会不自觉的语气哀怨,更多的是一种羞涩和甜蜜。”

“我哪有!”看看这人把自己说成什么样子了!她有这么痴女吗?

“小柏你莫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沈轻别不自然的摸了摸脸,面上热的厉害。

傅柏笑出声:“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我们俩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轻别你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小柏,这是没有的事,你莫要再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叉腰,和先生一个样。”

沈轻别儿时和傅柏的相处要多靳语尘很多,在学堂读书时傅柏就坐她后面,睡觉、淘气,那时候先生总要她管着傅柏,不准傅柏走神,还要负责给傅柏温书,免得她在考试时又交白纸一张。

“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沈轻别赖不了账了,谁叫傅柏就是她儿时各种幼稚的见证人呢。

傅柏又想到儿时罚抄书的沈轻别,想到拿戒尺打她鬼鬼祟祟玩小人儿的手的沈轻别,想到日渐长大眉目淡漠却还是会对她展现一丝柔情的沈轻别。可如今的沈轻别,就是拒人千里之外,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冷漠之人,那样柔情娇羞的沈轻别,却只会在另一个人面前才会出现。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小柏,你发什么呆?有心事?”沈轻别见身旁这人双目无神,不说一句话,也不眨眼睛。

傅柏回神,感叹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四公子?想嫁他的那种喜欢?哪怕他是个城府极深心思狠毒的人?”她知道沈轻别这么聪明,这一路上靳语尘的所作所为,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不仅知道,甚至还自己参与了进去。

沈轻别的脸立马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敏锐如沈轻别,傅柏如今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看来沈轻别对自己所有的好,不过都是看在她心思简单才没有将她看做敌人的,如今她稍微透露出一点点不利靳语尘的话来,她便可以对自己那么冷淡了吗?

“我看到了,给泉州太守定罪的前一个晚上发生的事。”

“小柏,”沈轻别严肃的叫住她,眼里的森然刺痛了傅柏的双眼,“忘了那天看到的,不然我们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傅柏没说话,而是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沈轻别拉住她的衣袖,语气已经带了一丝慌乱:“小柏,你必须忘了那天你看到的,我求你,不要说,永远不要说出来,你说出来的话,他会被抓起来的,我好不容易才盼得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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