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东风入梦来+番外(89)

又对见微嘱咐道:“点到即止。”

栾迦南此刻只觉得更难了。恨不得当场捂脸,唉,今日,这些兔崽子,怕是要自取其辱了。

**********

这边。

先楚澜一步,匆忙向京城而去的廉永安没有料到,当他带着二十名龙骑卫夜至京城朱雀门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刀刃。

而领头之人,正是他的父亲,龙骑卫骁武将军,廉温。

廉永安一时愣住,刚开口唤道:“父亲——”

廉温猛地挥手打断他,对左右喝道:“拿下!”

廉永安手中□□咣当落地,满目惊惶,不可置信:“父亲,这、这是为何?”

廉温紧绷着脸,直到廉永安被押送到他跟前,终是忍不住,低声斥道:“逆子!”

擦肩而过时,廉永安依稀看到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辛酸,和一句轻飘飘的,好似根本不存在过的叹息。

“唉,谁让你回来的?糊涂啊!”

*

第二日朝会上,龙骑卫大将军廉适之当殿向天顺帝上书,自陈年迈昏聩,难当大任,恳请致仕。

天顺帝大怒,立时便责令退朝。但廉老将军的那封请辞折子,却被扔在地上,众朝臣避如蛇蝎自发绕开,无人敢捡。

第六十八章 祸事藏心中,满院春景浓

下朝之后,天顺帝怒气难平, 一路回到御书房, 见太子依旧远远跟着, 忍不住对他喝道:“给朕滚过来!”

太子面上不见波澜,轻咳一下,跪在了天顺帝脚边。

天顺帝飞起一脚, 便将太子踹翻在地。随后看向周围,见一旁的内侍婢女吓的跪了一地,下意识便侧身挡在太子前面,不耐烦的骂道:“都给朕滚出去!”

坐回龙椅上, 天顺帝看看面前歪倒在一旁,正缓缓直起身子的太子,又忍不住皱起眉来。叫来李若愚,吩咐道:“把刚才那些人, 给朕处理了!今日之事, 要是泄露半句,朕要你的脑袋!”

李若愚吓的跪伏在地, 哆哆嗦嗦的领了旨, 便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沉默了许久, 天顺帝看向太子, 闭一闭眼,长叹出声:“儿啊,你就这么盼着你爹早死吗?”

太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 拿帕子擦擦唇角,眼中竟有几分泪意。

*

缓了几缓,太子才慢慢开口:“父亲,儿子不敢。儿子对父亲的敬重,从未变过。”

天顺帝见他这般孱弱,也终是软了心肠,开口给他解释:“你叫那廉永安私自回京,便是犯了大忌!龙骑卫向来只听天子号令,可他却甘心听你的话,若是放在私底下,这算是你的本事。父亲老了,你有了得力心腹,我姑且可以放心。可是,这是从私心上说的!”

“于国家大义上,龙骑卫将官违背天子,这罪名,往大了说,是可以诛九族的!他廉永安领着龙骑卫一路穿州过府,尽挑些大路走,快是快了,可这事已引得天下皆知!廉家一门忠烈,廉适之更是跟着你皇爷爷打天下的肱股老臣,你让他的孙子犯了大忌,你说,朕该怎么处置,才能保住朝廷颜面,才不会寒了他廉家的心?”

“难道你真要你爹扯着老脸,闭着眼说他是我叫回来的?这话,我说不出来!”

话到最后,天顺帝已然又带上了怒气:“如今北境又逢兵灾,这么紧要的关头你把廉家牵扯进来,你是叫猪油蒙了心吗,怎地竟会这般愚蠢!”

太子静静听着,这时,露出一个苦笑。“这事,是儿子想的简单了。”随即他望向天顺帝,眼神却是一肃,“可父亲明知阿澈是被冤枉的,为何在这紧要关头,还要将此事压下?”

“儿子知道,父亲忌惮五皇叔,借着阿澈的事将他降了爵,算是有所压制。但看如今,您要他去就藩,明旨已发下去半月余,可有半点作用吗?”

天顺帝猛然怒喝:“你放肆!”

太子却迎着他的目光,毫无畏惧之色,继续朗朗说道:“眼下,五皇叔甚至提出要代天子御驾亲征,朝中相应之人甚众,父皇又能奈之何?再拖下去,只怕北境之乱,会引得天下动荡!铁血手段用的太多,便失了民心,反倒更会容易让他钻了空子去。”

天顺帝的脸色,已彻底阴沉下来。沉默许久,冷冷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

太子气度不变,悠然笑道:“若想对付他,还当要从他自身下手。阿澈是他亲子,故而这次江北之事,会将五皇叔牵扯进来。但也正因如此,许多罪名如今被强按在阿澈头上,五皇叔反倒得以顺势开脱。只有先给阿澈正名,还她以清白,将那些真正有罪的人绳之以法,才好继续追查下去。如此,那些跟风之人必定心怀恐惧,为了自保,便不得不将真正的主使说出。”

天顺帝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太子,眉心皱的更紧。“你如何断定顾澈就是清白的?事情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如今这般的局面才是快刀斩乱麻。反正罪名都在他们两父子身上,宁陵郡王并非清白之身这事朝野尽知,他的名声已大不如从前。眼下只需慢慢耗着便可,又何必大费周章,再惹出事端来!”

话到此处,天顺帝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他眼中闪过阴郁,又立刻掩去,面上却带出个似不在意的微笑,叹了一声道:“即便你说的不错,可如今那孩子早已殒身,顾权可以将罪名推给她一次,便可再推第二次。”

又淡淡一笑,天顺帝继续道:“其实按你这法子,如果顾澈还活着,倒也确实可以使他们父子相争。阿澈这孩子,总归还是要比她那个爹强些,若她不死,朕倒是不介意以她代替其父,给她奉上爵位。那样的话,此次还可以由她代表天家,去前线督军抚民。”

说这些话的时候,天顺帝一直在打量太子的神色。只见太子面色变了又变,几番欲言又止,天顺帝心中便已大半笃定。顿时,一股怒意骤然升起,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目光中的冰冷如箭,恨不能将面前这不成器的儿子钉穿!

摆摆手,天顺帝强压住心头怒火,“死了便是死了,这些琐事,以后再说。”

见太子还想开口,天顺帝赫然怒起,斥道:“朕说了以后再说,便是以后再说!太子,朕警告你,不要抗旨!”

太子猛然一惊,抬头看向天顺帝。此时他才发现,一向待他温和的父亲,如今已因愤怒而面目扭曲。太子身子一软,几乎要支撑不住。

临出门时,又听一声话语从身后传出:“人死不可复生,源儿,保下廉永安是朕对你最后一次的纵容,你当好自为之!”

太子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东宫,身子瞬间便瘫软下去。身后内侍惊呼出声,立刻便要让人去请御医。太子强撑着摆摆手,厉声喝退众人。

斜躺在榻上,太子缓缓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多可悲啊,他真的是叫猪油蒙了心,竟然又一次因着自己的愚蠢,连累了最在意的人!

衣袖拉拽间,一方锦帕从袖中掉了出来,其上赫然可见,斑斑血红。

*

在太子走后,天顺帝再压不住怒火,十几年的养气功夫在此时全白费了,掀翻了御案,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李若愚站在门外,紧紧缩着脖子,只觉得这位皇爷,如今年纪愈大,脾气也愈难揣测,甚至这心肠也比年轻时,更狠了。

随后,发泄过后的天顺帝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他站在屋檐下,一脸疲惫的招招手。李若愚忙小跑过去,就听天顺帝说道:“你去,让裴恭去给楚家那丫头传旨,就说皇后有恙,朕让她即刻进宫!”

李若愚低头领命,心里却咯噔一下。龙骑卫参将裴恭与廉家并不是一系,甚至与廉永安颇不对付,天顺帝原先向来对廉家看重,极少直接安排裴恭去做事。在如今的节骨眼儿上,这道旨意下的,有些微妙。

天顺帝说完,便转身回了御书房。李若愚自然先等他走了后,才准备跑去传旨。抬眼时,正好看到天顺帝的背影,竟有几分佝偻。不知不觉间,这位帝王鬓发已白了大半,垂垂老矣。

**********

很快,顾宅门前,便来了一队龙骑卫,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将军坐于马上,挥挥手,让手下兵士上前叫门。

很快,府门悠悠打开,走出一个面色黝黑的下人来,脚边还跟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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