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番外(345)
那边安静了片刻,女声并未生气地道:“如实说,我们已代表远古的地球文明行驶到了离故星非常远的地方,我们之间的互相威胁性已经变得很小。”
“猜到了,”庄清流也自己坦然道,“否则的话,你们收拾我不比收拾一只虫子难。”
“我们离开之时,并未想到故星可以熬过种种重叠爆发于一起的灾难,文明可以重新开出美丽的花朵来,当时据我们评估,那个概率已经非常非常低。”女声大概咨询过身旁的顾问后,类比说道,“大概就相当于彼时的火星可以发展出人类的文明吧——所以我们只留了诡爻在那里,它其实只是非常低水平的AI,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
“有一种被炫耀到的感觉。”庄清流有意滑稽道,“也越说越让我不知道身处哪里了。”
女声似乎如期笑了起来,声音比方才多出了一点人性的温柔:“我们很高兴和你今天的对话,也真的很高兴地球故乡重新长出了文明,既然你的意愿很坚定,那我们正式表示接受。”
庄清流心里生出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似乎觉着有些干脆,又觉着理应如此,最多的是——命运又眷顾了她一次。
“我代表曾经地球文明衍生出的另一火种向你们表示衷心的祝福和美好的希冀,希望你们未来一切顺利——”
来自远方的声音最后温和道:“再见。”
这道声音落下后,名为诡爻的青色祭坛就忽然原地消失了,庄清流站在了天地旷野和无边的风里。
“——庄烛!”
一道沙哑熟悉的声音这时骤然从身后响起,带来一阵匆忙的落地声,似乎是祝蘅惊慌地找来了。
但是庄清流没来得及看到她的脸,也没来得及转身,她背脊疲惫不堪撑着的力终于松卸了下来,一头栽向了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来是要完结,但看了看太长了,于是变成了结局中,骚凹瑞)。
第177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嘘——别说话。”
“等等,好像醒了!”
幽暗的光影中,烛火忽然亮了起来,庄清流疲倦地缓缓睁开眼睛,床边是祝蘅和梅笑寒交替在一起的脸,后面好像还影影绰绰地挤着很多人,看不清,她也没有转头去看,只是有些恍惚混沌地将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了远处。
一片长久的寂静中,无人敢出声,祝蘅难得嗓音有些温柔地低头,轻轻喊了声:“庄烛?”
眼睛虽未转动,但须臾后,庄清流还是极轻地从喉间“嗯”了声。
梅笑寒一口气“砰”得落下,立即控制着语气小心翼翼地快速道:“庄前辈,花阑她回来了,刚刚回来,这会儿就在你身边,你……你不看看她吗?”
她话音落下,庄清流才好像终于清醒般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忽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床里侧
一个人无声无息地静静躺在她身边,像安稳睡着了一样,肌肤剔透如冰冷的白玉……衣襟交叠之下的地方,闪烁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透明丝线。
庄清流一动不动地偏头看了很久,目光无声落在梅花阑浓密的长睫上,缓慢撑起身,侧首低头地伸手轻轻摸了摸。蒲草一样柔软,乖乖盖在眼睑上。
她终于深深闭了一下眼,在她额头落下极轻的一个吻。
所有人提着的心纷纷哗啦落下,但眼下这种境况,也无人敢多说话,梅花昼心里酸涩地站在床头又看了两眼后,当先无声无息地将一众在床前担忧至今的人带出去了。
祝蘅安静地在床前多留了片刻,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将庄篁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庄清流侧背对着她轻轻顿了一下,垂睫问:“故梦潮?”
“是,”祝蘅起身,轻声道,“她让我们以后不要再上去了。”
安静了片刻后,庄清流在床头缓缓侧靠下,伸手牵起梅花阑的手,轻轻包握在掌心,闭眼道:“知道了。”
无人再打扰,祝蘅也缓步出去带上了门,然后踉跄地晃了晃,也在阶上一头栽了下去。
这段时间忙乱不堪,她身上还穿的是当日在冰川之上的衣服,早已等在门外的梅笑寒稳稳把人接住后,将她带回去帮她换了一身,这件衣服背上有大团已经干涸的血迹,是庄篁的。
她低头看了看后,将这件衣服叠好留了下来。
一场风波逐渐平定后,如今到处都是要做要操心的事,所有人又都开始了新一阵的东奔西跑,以梅思霁为首的梅家的小辈们在此间事中快速成长,也都各自抽条地忙碌起来。
原本的仙门百家没有这场风波也早已千疮百孔,很多东西乱得要命,谁也说不准现在该如何去做,可是无论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庄清流一概没有任何插手理会的意思,也无人敢去梅苑里打扰她。只有梅家小辈各自下山出府后,会从各种不同的地方将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给她记挂地送回来。
梅思归又变成了泪眼朦胧的哭包,经常趴在梅花阑怀里呜呜地掉眼泪,用自己厚厚的鹤羽一直裹着她,跟她团在一起。
庄清流靠在床上心里酸涩地低下头,有些无所适从地搂着人,过了许久才哑声道:“我想你。”
“我心里难过。”
“你不醒……我都不知道能跟谁说话。”
床上的人始终悄无声息,连气息也几不可闻。
庄清流没有问自己之前睡了多久,但是不知不觉中,天气已经转暖了一些,一些积了一冬的寒雪开始渐渐消了。
春风拂面,万物苏醒,花那么好,月那么圆,只是少了人。
不算大的小院子仿佛被单独隔了出来,梅花昼和梅笑寒陷于忙碌,每天只是雷打不动地跑来匆匆看一眼,只有祝蘅闲得无事,边养伤边经常过来,委委屈屈地蜷腿坐在一条无人招待的长凳子上,另一端站着随时要对她破口大骂的梅思归。
独自一人待了许久后,庄清流开始逐渐习惯了照顾床上的人,每天会定时端回一盆温热的水,将柔软的毛巾打湿拧干,温柔细致地轻轻擦干净梅花阑白玉一样的脸。
上元节那日,外面简简单单地热闹了一下,庄清流并没有出去,只是环着梅花阑,将她抱到窗边一起听外面的烟火声,低头在她唇上来回亲了亲,小声道:“你要是能感觉到我亲你,你就眨眨眼。”
又过了一会儿,庄清流摸摸她的脸:“没眨,那我不是白亲了。”
外面烟花一闪而逝,将怀中人的脸短暂照亮。
这人就傻,说什么扯平了,但怀揣着希望的等待和无望的等待是不会一样的。
只有想念如出一辙。
热闹声彻底落下后,庄清流搞了个青花缠枝的香炉出来,在里面拨了拨,放床边慢慢熏着。那熏炉里一次只冒出一点烟,香气温柔又恬淡。
她吹熄灯,爬上床,侧躺着把人抱怀里,睡了。
春去秋来,雪开始慢慢下了起来,梅家漫山遍野的红梅又开了,好像一片霞光落在了人间。
“我想你。”
庄清流这次轻轻搂着人,低头牵起她的手:“我头发都长长了。”
“你摸摸。”
安静片刻后,她冲梅花阑道:“你不是在意头发吗?你再不醒,我就把你剃秃。”
“……”在窗台上哒哒踱步的梅思归小脚一滑,小声冲她啾啾了两句。
桌角的沙漏在静静地动着,时光也在一点一点地流过。
庄清流开始慢慢一个人打理院子,种上各种各样喜欢的花,撒上菜,按自己的喜好将院子和屋子布置来去,有时候翻看梅花阑以前编纂的剑谱,符篆书,典籍,还有练的字,还有一点意外小发现——这人以前有时候还会写小诗,偷偷夹在十分正经的先祖训志中,别人就会不敢乱翻。
她开始春天时抱人在灼灼盛开的桃树下小憩,秋天时揽她在桂树下的吊床抬头看天上卷来变去的云。夏天抱着人去后山湖里的小船上飘荡,冬天用手指沾沾泡好的梅花水,洒在她身上将人一直弄得香喷喷的。
梅花阑冰凉的身体在她日复一日的环抱中开始逐渐变得温热,始终浓密的睫毛经常会撩动着金灿灿的日光,每到这种时候,庄清流就会安安静静地来回数很多遍有多少根,最后低头轻轻亲一亲。
她的耐心越来越温后,梅思归却始终如一,无论冬夏,一通圆滚滚的哭包完就凑过来还在这儿团,庄清流在盛夏的院中揉揉她脑袋,拨开她的厚毛:“天热了,再团要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