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番外(186)
庄清流心里柔软地又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眼里深不见底的情绪才一点点隐匿消散,转头看向旁边的三个人,语气不显山不露水地挑眉道:“说说?”
后殷见她似乎没有动气,才略微放下心,语气仍旧张扬地毫不露怯道:“我没有要杀人,只是想教训他们一顿,把他们吊在悬崖上面吓吓罢了。”
“这样啊。”庄清流语气仍旧很平静,只是有些奇怪道,“那你凭什么教训他们?”
后殷想也不想地冷声道:“因为我爹是被他们的爹害死的。当初梅宗辞行事轻狂无羁,不仅闯入我后氏仙府放肆劫掠,还纵容那些该死的畜生反咬杀人。我后氏何止损失了一些猎物,当初十几条人命都死在了那些灵参人手下!”
相比与梅花昼兄妹,后殷已经大抵十三四岁,是个十足的少年人了,也难怪梅家两兄妹没有打过。
见他说得言之凿凿,庄清流不由淡然问:“那些灵参人为什么杀你们?”
后殷一顿,莫名其妙道:“什么为什么?”
庄清流眼角意味深长地一瞥,不理他,又转而问:“死的是你爹还是你?”
后殷又愣了:“什么??”
庄清流又问:“你爹到底是谁杀的?”
后殷脱口而出:“是那些灵参人……”转瞬反应过来,猛地道,“还有梅宗辞,梅宗辞休想逃脱干系!”
“哦。”庄清流这时淡淡扫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爹是梅花昼和梅花阑亲手杀的呢。”
后殷脸色一扭曲,厉声道:“他们的爹害死了我爹,反正逃脱不了干系,他们就是应该子承父罪!偿命或者一辈子被钉在耻辱……”
“那你怎么没死呢?”庄清流忽然打断他的话。
后殷脸色彻底变了:“你说什么?!”
“按你的论调,梅宗辞害死你爹,那么他的孩子就应该承罪偿命。那么你爹死了,你也应该去死——”庄清流语气寡淡地问道,“你怎么不死?”
后殷气得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你……你……啊?!”
庄清流眯起眼:“啊什么?我再问一遍——你什么时候死?”
后殷气疯了,当即就想拔剑,却被裴煌一把按住了,暴躁道:“送什么死?你是她的对手吗?!”
相比梅花昼,裴煌也已经是个少年了,而今天之所以答应帮后殷的忙,将梅花昼兄妹绑到了悬崖上吊着。是因为如果裴煌答应帮他,那大川后氏就会帮裴煌捕一只他想要已久但十分难得的金乌。
少年人行事,往往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和怪诞荒唐。
后殷简直快要失去理智,握着剑大骂:“你没看出来吗?!她让我去死,她本来就想让我去死!”
施暴者居然还先委屈起来了。
“放松一点,我并没有杀你的意思。”
庄清流这时一扬眉,目光微微落下道:“但你解释一下,你解了她腰上的玉佩干什么?”
她一句话落,后殷顿时又微僵了起来。
庄清流好奇提醒他:“说话啊?想据为己有?”
后殷脸色煞白,彻底不做声了。
比起打打杀杀,能触动小孩子的往往还是一些面子上的东西,眼红偷了别人的好东西,到底才是真的羞耻。
庄清流淡淡挑他一眼,也不多说,只是不容置疑地伸手道:“还回来。”
后殷手颤抖地从怀中摸出一枚白色玉佩,脸色难看僵硬地放进了庄清流手中。
庄清流却在那枚玉佩还没坠落触碰到手心的时候,掌中忽地溢出繁盛的灵光,只一刹那,就把那枚后殷碰过的玉佩化成了灰,被风一吹散走了,然后给梅花阑腰间挂了枚新的。
做完这个,她才捞起梅花昼和梅花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崖顶。
当夜,后氏的两个少年和裴煌就被烛蘅单独看管了起来,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梓裴氏和大川后氏也收到了立马过来领人的传讯。
庄清流到了光亮的地方,才发现梅花阑除了手上被绳子捆过的痕迹,身上没什么大伤。而梅花昼就比较惨不忍睹了,一张秀气白整的脸和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和伤痕。
无论再厉害,一个五岁的孩子和十岁的小少年加起来,到底还是敌不过三个已经十三四岁的。而梅花昼打得如此凶狠,大抵还是为了保护妹妹。
庄清流大致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后,道:“你刚才在崖顶说的话,我听到了。”
梅花昼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意思,于是用手背随便擦着鼻血,含糊应了声:“嗯?”
庄清流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蹲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报仇和隐忍都没有错,你们受过的委屈,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所以这个人我不动,迟早有一天,留给你亲手杀。”
梅花阑在抹鼻子的手一顿,似乎感觉浑身上下的血在一刹那都滚烫了起来。
庄清流不是在教他们嗜杀,也知道梅家兄妹不是这样的人,于是话到为止,没再多说,只是把一身伤的梅花昼抬袖送出去,交到了烛蘅手上。
梅花阑正有些担心地往外看,小脸便被庄清流捏了捏,道:“伸手。”
梅花阑脑袋转回来,看了看庄清流,虽然不知道干什么,但还是信任地冲她展开了小手。
庄清流抬起手,灵力在指尖绚烂地旋转,然后低头,似乎随便在梅花阑手心画了一个什么复杂的徽纹。
梅花阑看了一会儿,以她的所学还认不出来,便声音软软地问道:“这是什么?”
“是召唤符。”庄清流画完后,把她的小手重新阖起来,抬眼道,“以后要是还遇到今天这样的危险,你就可以随时召唤厉害的庄少主到面前,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瞬间出现在你面前。”
梅花阑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于是低头又展开手心,看了半天,纤长的浓睫才抬起问:“怎么召唤?”
庄清流蹲在她面前,眼睛里溢出了一箩筐的笑,道:“很简单,你大声喊‘庄少主救救宝贝!’,就行啦。”
“……”
“……能否心里喊?”
庄清流嘴角勾勾:“不行啊。”
梅花阑顿时低头,似乎十分犹豫地又冲小手看了看。
庄清流心里顿时笑得好开心,捏捏她的小脸,提醒:“记住了,有事一定要找我?可不能不喊。”
梅花阑表情似乎十分微妙地变化了一会儿,睫毛一闪一闪道:“那你小时候,也喊过这个吗?”
庄清流靠在门框上,故意别开头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庄少主,可是你有啊。”
梅花阑于是抿了抿小嘴,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这次亲眼看着她睡下后,庄清流才大半夜大鸟似的从窗户上了天,乱飞一阵后,又躺落在了后氏那几个人的房顶,似乎在考虑什么。
烛蘅顿时问:“你又想干什么?”
庄清流漫不经心地看着天:“当然是在想怎么收拾他们。”
烛蘅看起来似乎不大赞同:“不是都传讯让这两家来接人了,不要多生事。无论如何,你出手既不合情也不合理,不方便。”
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庄清流不。
她随便想了想后,在裴启和后焰两人赶来故梦潮接人的前一天,让裴煌不离身的那把金光流璨的宝剑跑到了后殷收拾好的箱子里。
然后在临行前,让暴躁的裴煌出手,直接将后殷打了个半死。
不过这都是半个月后的事儿了,烛蘅一点儿都不知道。
而悬崖之事后的第二日,在一个色彩斑斓的巨大蘑菇屋里,千里迢迢奔赴异乡的一众少年正式开始了故梦潮的求学生涯。只是没想到的是……在这里居然还要授课听学。
更让人惊异的是,数百人刚默默挑了各自的位置坐好,纷纷研究面前的藤蔓桌案的时候,庄清流和烛蘅居然也进来了,并且坐到了听学的位置。
“……”梅花阑不由转头,古怪地看了左侧的庄清流半天,才小声问,“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听吗?”
“是啊……”
庄清流刚冲她花蝴蝶地挤眼睛,一身灵光的诡爻却在这时走了进来,偌大的讲室顿时寂静了下来。
若说身为故梦潮之主的庄篁只是一张脸长得太过好看,十分像假的,那与她相比,诡爻这个人则是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连同声音在一起,都让庄清流感到一种莫名的虚幻感。她曾不止一次跟烛蘅闲扯编排过,烛蘅每次都是冲她翻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