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番外(180)
她正说着,就看到了底下的梅家四位长老正在跟梅花夜母子争吵的画面。家丑不外扬,想必在外人面前,梅家这四位长老虽看不惯,但也不会当众站出来,毕竟一个门派最重要的就是心齐,再大的不赞同也是关起门来再说,而不能当众打当家宗主的脸。
烛蘅迫不得已,只能随她做贼似的落在了屋顶旁边,语气不耐道:“有什么好看的,梅家这两母子,很明显地不过是借后焰之手来折磨那个小孩儿罢了。”
庄清流不理她,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后,才轻轻阖上瓦片:“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她说完,底下的大殿门咯吱一声打开,梅家四位长老似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庄清流挑挑眉,又很快大蝙蝠似的从房顶冲天而起,翩翩然飞走了。烛蘅拽都拽不住,气得冒烟,只好一直追在她身后,以免她再干出更出格的事。
但是庄清流并没干别的,而是又循着记忆落到了一个破烂的靠崖小屋顶上。这个四下啷哐的破屋子,正是梅花阑住的地方。
之前送那小孩儿回来,看她的样子是不希望有人看到她住的地方,庄清流于是就随便笑着岔开了话题,这会儿半夜了,又跑来偷偷看。
烛蘅真是受不了她,但眼角一闪后只能双手迅速一捧,接住了庄清流丢过来的瓦片——房顶被掀开一个洞后,一缕有些柔和的灯光顿时透了出来。
“怎么回事?大半夜了还没睡?”
“睡了。药瓶还放在旁边,应该是乖乖用过了。”
梅花阑这会儿,已经安安静静地裹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庄清流低头瞧着很满意。不过她目光在那些简陋的硬板床,黑桌子和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转了一圈儿后,就很难再满意起来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弄得跟寄人篱下似的。
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后,庄少主又像只花蝴蝶一样地原地飞走了。她就是这样,永远是这样,要干个什么,从来都不会提前打招呼,烛蘅只能跟在身后跑。
这次庄蝴蝶飞了一会儿后,又落到了另一个房顶,今晚好像跟房顶杠上了。烛蘅稍稍揭开瓦片往下看了一眼,这里是梅家待客的客房,而底下睡在金丝花团被中的,是大川后氏的宗主,后焰。
旁边的人懒洋洋地抻腿坐在屋顶并没动,烛蘅看到下面是后焰后,却立刻警觉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
庄清流闲散地支起腿,并不以为意地用手托着半边腮,想了想:“弄死他?”
“……”烛蘅立刻冲她训道,“少胡来!”
在她说话的同时,安稳睡在床上的后焰正在做一个诡秘的梦,在梦中,一个人用毒蛇般淬闪着冷光的箭尖直点他眉心,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再敢射她,我就把你射死。”
“你要是再敢射她,我就把你射死……你要是再敢射她,我就把你射死……你要是再敢射她,我就把你射死……”
“——嗖!!”
后焰整个人在无边黑暗中猝然从床上炸裂般地坐了起来,满头满脸的冷汗滚滚而落,心口一阵狂跳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境?!!
而且梦中用冷箭指着他的人……那人、那人只能看到脸上一层薄薄白玉般的狐狸面具,是谁?
“难不成是、狐狸精?”
在屋顶冷眼旁观的烛蘅:“……”
庄清流却用鼻子轻轻哼了声,没搭理这个匹夫地飞身而起,又跑到了梅夫人那里,到梦中警告:“梅宗辞为梅家嫡长子,一受父母全族喜爱,二天姿骄人,品性上佳。他到底是叛出梅家,还是当年的梅家宗主愿意给儿子自由轻松的生活,你比谁都清楚,如今鸠占了鹊巢,梅家就是你们的了?”
“梅家就是你们的了?梅家就是你们的了?梅家就是你们的了?……”
梅夫人从诡秘纷杂的乱梦中哗啦坐起,一瞬间居然觉着真实到一阵惊人心悸,最重要的是梦中那个蒙着白玉狐狸面具的人……居然还冲她挑了下眉?
挑眉是什么意思??嘲讽?不屑?警告?!
梅夫人惊疑不定地大声道:“来人!”
在她没看到的正头顶上方,庄清流也淡淡挑了下眉,然后一收手中似乎是流转着灵光的珠子,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有些话,有些事,有些表态和情绪,她昨日都不便当众做,也不能当众做。
因为那样,就相当于是给梅花阑上眼药。
祝蘅跟在旁边,诡异复杂地冲庄清流如大鸟般展开的袖摆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由于仙门百家的宗主要各自回家再跟本家仙府的人仔细商量,另外无论是选人,收拾东西,准备船只什么的都需要时间,所以这事还需要一段日子,一时半会儿安排不好。
庄清流也明里暂时留在了梅家仙府,一天到处跑东浪西,有时心情好的话,还会跑到他们门中弟子练剑的校场,出手指点两招。
梅花阑有时候从校场旁边路过,会很迟疑地轻轻顿一下,有时候又会情不自禁地偏头张望很久,心里涌出想跟她说话的冲动。
日色当空,一声知了声响之后,在树下正拿着一把草逗马的庄清流忽然转了过来,梅花阑抱着怀里一堆要送的剑顿时抬脚就走。
方才不远处站着仰头看她的,还是个很低很小的孩子。
庄清流手中立即飞出了一条淡金色的长绳,绕着衣领把她勾了回来,眼角弯了弯:“怎么回事?有小鬼偷偷看我。”
梅花阑抱着剑顿了顿:“……”
前几天天色晚了又忙乱,庄清流这会儿才有空来回认真地打量她——眉目之间有些还没长开的稚嫩秀气,但五官却已经很好看。
而这么一个小鬼。
庄清流低头又来回看了看,忽然觉着她很小,自己一揽就能抱起来。
“说吧,为什么偷偷看庄少主?”
片刻后,庄清流目光落回梅花阑脸上,眨着一只眼冲她笑,很开心的样子。
梅花阑很快声音软糯地抱着剑道:“我是看路。”
“这样啊。”庄清流忽然笑了,也不多说,只是袖摆抡起哗啦啦一扫,就把梅花阑怀里的一堆剑给凭空送走了,接着伸手一揽,把她直接抱到了马上。
梅花阑顿时微微睁大了清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梅家可能会教她灵术,教她习字,却不一定会教她这些。在仙门中,骑马是那些贵公子用来玩儿乐的。
庄清流很快翻身上马,坐到她身后,低头勾勾嘴角:“没骑过?”
大概是从小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亲近,本来想往下跳的梅花阑低头想了一下,竟然坐在庄清流怀里没有动,而是摇了下小脑袋。
“那教你。”
庄清流很快说完,便用一条厚实的白狐裘裹好了她,旋即闪电一样地奔了出去。
梅家后山百里,大片起伏的山野小溪和草地互相交织,此刻正是晚秋,天空湛蓝如洗,奔驰中细风如织。
烛蘅一点尊严都没有,御了片树叶在半空跟。
不知道过了多久,跑够了的白马忽然发起了脾气,直接将马背上的人给撂蹄子甩了下去,然后自己一溜烟儿地跑得不见了。
“?”哈哈。
反正已经是回程了,庄清流也不在意,反手又揽着梅花阑掠空而起,然后不知道随手从哪里抽出了一条花毛毯,直接御着它返回。还低头道:“累了可以睡一会儿。”
梅花阑:“……”
庄清流这人,向来御空便不正经,什么都爱用,若不是太出格的话,烛蘅就坚决不愿意跟她站一块儿,她可能会御吃了半口的花糕。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将梅花阑直接送回破烂的小院子门口后,庄清流捏捏她的小脸:“开心吗?”
梅花阑眼尾很快露出了一点微勾的弧度,点点脑袋:“嗯。”
“那还有更高兴的。”庄清流说着在她面前半跪下,将一枚浅色的玉佩系在了梅花阑的腰间。想了想后,又手指灵活地勾挑,缠了一个好看的花结。
梅花阑眼睛顿时一闪一闪地亮亮看她:“这是什么?”
“是出入故梦潮的玉牌,有它缠在身上,你就可以随时进去了。”庄清流嘴角勾勾道,“而且是偷偷赔你的东西,可别让那些人看到了。”
梅花阑似乎有些惊喜地抿了抿小嘴,看她一眼道:“这两日召集选人没有我。我也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