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番外(131)
与此同时,刚刚无声听完一场庄清流“要开始自己赚钱”墙角的梅花阑,从段缤院子的院墙上离开,转到了前街对面的一家当铺。
实话实说,这家当铺也是梅家的产业,所以庄清流那天过来,其实无论拿出什么,段缤那把剑都会赎给她的,哪怕只是莫名其妙地写张欠条都行。
可万万没想到,她会拿出自己的灵丹,那颗灵丹,其实是一颗色泽无比柔和流转的琥珀珠。
梅花阑长久站在当铺柜台前,低头看了那颗珠子很久,忽然从一个伙计的记忆里,调出了那天的虚境
虚境一开始,庄清流走进来就开门见山道:“我想赎一把流光璀璨的灵剑。”
大概当剑常有,但当灵剑的十分稀奇,毕竟仙门之人哪怕是散修,想通过自己的能力赚钱都是很容易的,不至于潦倒落魄到当佩剑的地步。因此伙计很快将段缤的灵剑从后橱取了出来:“是这把吗?”
“对。”
伙计很快道:“这是对面店铺一位银面仙长的灵剑,当初特意说过只是当钱周转,有钱后还会赎回去的,你可正是帮他赎剑?”
庄清流似乎心情很一般,随便点点头,没吭声,只是展开段缤当日的当条递给了他。
伙计很快翻档对比过,恭敬道:“这剑不便宜,算上我们的薄利,赎回共需二十二金。”
可庄清流显然不像是身上带了二十二金的,因此伙计只是礼貌告知她一声,却见她忽然伸出手,手中托着一颗伙计从未见过的琥珀珠,晶莹剔透,带着无与伦比的美感。
“这是天地灵气自然结成的灵珠,价值很难衡量。但好处众多,光是放在房内不动,天长日久便会延寿五十年有余,肯定够赎这把剑。”庄清流低声道。
到底是梅家的店铺,伙计立马站直了几分,不敢碰地迟疑道:“原来是……可这种东西,我们不敢私自轻易……”
庄清流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琥珀珠,轻声道:“这个和剑一样,只是周转,你们先帮我收着,我日后还要拿回来……送给喜欢的人的。”
梅花阑看到这里,忽然心酸地无以复加,撑在柜台上深深埋头,闭了一下眼。
而这时的庄清流,刚刚在灯火下抬睫,凝视着段缤,眼里无声问:记住了?
段缤也神色郑重地无声点头——记住了。
庄清流于是很快将手下十数张写了字的账簿纸卷起,一一沾染上蜡烛顶端跳跃的火苗,细细烧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庄清流道。
段缤立刻无声看她,可大概这件事并不需要隐秘,所以庄清流只是低眼看着被烧成黑灰的账簿纸,出声问:“你能否找到雪川扁氏的人?”
“雪川扁氏?”段缤很快答道,“可以。”只是微犹疑地上下快速看了看庄清流,问,“你找他们做什么?”
“寻医自然是问病。”庄清流挑他一眼,忽然用账簿当扇子哗啦两下,把桌面的黑灰煽了段缤一脸,“美人都是收费的,小段仙长,不要乱看。”
“……”段缤很快收回视线,好像不大好问她有什么病要找扁家的人。于是只是一言难尽地低头解开包袱,从一个乾坤袋里取出了两支颜色奇异的香,递给庄清流,“若要找扁家人,燃香就可以。香燃后耐心等,便会有距之最近的扁家人自动寻来,时间不定。”
说着又在包袱内翻了几下,拿出一张图纸和一个古铜色的罗盘:“另外雪川扁氏的仙府隐在这个地方,你若要找,跟着这个罗盘一路所指就可以,有些陷阱需要小心避过。”
庄清流不由低头,感兴趣地翻了翻几样东西后,很快收好:“对了。我跟这个雪川扁氏没仇吧?”
说到这个话题,段缤浓眉似乎皱了皱:“没有。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跟你有仇,而雪川扁氏,还算曾受过你的恩。”
居然这样?
那可真是太好了。庄清流很快满意地心里盘算着从柜台后绕出来:“那我走了。你雇好两个人看店,再随便找个时间出发吧,不用急。”
说着抬手捂了下又在身上细细密密涌动的丝线带来的锐疼,拐角出了后院——门刚一推开,梅花阑便静静站在一个荒凉的瓦檐下远远看着她。
庄清流睫毛无意识一闪,随便在肩头抹了两下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穿院走过去,上下打量梅花阑的表情:“怎么了?”
梅花阑大概全部心神都掉在那颗当铺里的琥珀珠上了,这会儿整个人表情难以言喻地望了望庄清流,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庄清流很快放心了然,只是微妙地瞧她一眼:“那我怎么办,我这会儿又没钱。要是用你的钱把它赎回来又送你,这算怎么回事儿呢?”
梅花阑忽然上前一步环住她,脑袋耷拉在她肩窝,好像又要说不出话地流泪了。半天才哑声道:“那是我的。”
“……怎么就是你的了?我还没送你呢。”
梅花阑只是重复:“是我的。”
庄清流心里好笑,抬手拍拍她的头:“好了,是你的,我会很快致富攒钱把它赎回来的——现在赶紧先回去睡吧,都不看看什么天色了,我困着呢!”
梅花阑大概是心里百感交集到无话可说,于是很快搂她起身,飞速回了仙府里的院子。
虽然又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但天色确实已经很晚,庄清流也真的生物钟发作得很困,所以很快跳温泉水潭里囫囵洗洗就睡了。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庄清流大半夜想喝水醒过来……发现梅花阑居然正趴在床边,双手还握着她的一只手,正把脸侧放在她的手心,似乎是在一声不吭地自己委屈。
这人居然还这样儿。
庄清流忍不住觉得她实在有点可爱,悄悄睁眼侧在枕头上看了半天后,眨眼哑声说道:“想喝水。”
梅花阑很快抬头,在夜色中看看她的脸后,起身从桌上倒了一杯水过来。
庄清流懒趴趴探床沿外喝了:“再来一杯。”
梅花阑于是把整个温热的茶壶都拿了过来。
庄清流短促地低笑了两声,喝完把杯子放一边儿:“好了,大半夜偷偷趴我床头干吗呢,快去睡吧。”
虽然看不大清表情,但梅花阑在暗夜里无声给庄清流提了提被沿儿后,就又原地趴在了床边,侧头把脸放进了她手心。短短一个无声的动作,硬是勾出了十二分的委屈和心酸。
“……”庄清流又好笑又觉着她这样儿真的是说不出的可爱,不由动了动手指,抚抚她脸颊,侧在枕头上问,“怎么啦?嫌自己的长榻不好睡,要在我这儿赖到天明可还行?”
梅花阑不知道这大半夜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想了些什么,一开口就咩咩得不像样子,声音哑里哑气的:“是我不好。”
庄清流:“……”
梅花阑声音沙沙的:“是我那几天,那样对你。”
庄清流本来的一点回笼困意都被她咩没了,好笑地眨眼问:“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好。还是知道要送你的东西被当换钱了才不好?”
梅花阑搁在她手心里的脸慢慢转了一下,眼看似乎就要水漫五指缝了。
庄清流连忙心软地转过另一只手,哄小动物似的摸摸她脑袋:“好了好了。不愿意睡长榻,就上来,跟我睡吧。”
说完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自己略微往床里面挪了挪。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又走了什么套路,但梅花阑确实很快翻身上了床,一咕噜将庄清流轻轻搂怀里后,要咩咩哭的样子好多了。
是真没见过这种自己能把自己后悔哭的。
庄清流感慨地哎了一声,很快在梅花阑怀里自动闭上眼,又睡得更熟更香了,也不知道她究竟都睡没睡着。
只知道一夜过去,天刚麻麻灰的时候……又睁眼对上了一双清澈乖觉的眼睛。
庄清流乱七八糟地反应了一会儿,脑中莫名想着梅思归今天应该回来了,嘴上问眼前的人:“没睡着?”
“……嗯。”
梅花阑嗯完,似乎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目光又挪回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还窝在她怀里的庄清流。
庄清流一回生二回熟地也不动弹,似乎还想阖阖眼再睡个回笼觉地问:“怎么啦?想说什么?说吧。”
于是,刚闭上眼的她便听梅花阑小声道:“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