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绿我自己一百次(172)

卓安，卓琛，两人可说是历任卓主中最善良的存在。

试问谁知道自己只能活到二十岁，又被常年困于一隅都容易抑郁。

这人处在高位又心情不快，自然就会看别人的快乐不痛快。我活的这么辛苦，你凭什么活的这么开心。因此很多卓主都阴晴不定可说是性格阴狠。

也许也可以理解为想多闹出些动静来，让活着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的忘记自己，毕竟只能活到20岁，真的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啊。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真的想让奴仆为自己陪葬的卓主。

性格最为诡怪的卓主曾在18岁吸血仪式后生生将仆人的眼睛抠了出来，只因他觉得那个仆人偷看了前一晚的仪式。

卓琛在世时，这些照顾她的奴仆就十分感恩她的宽厚。

那时卓琛18岁，这一生的命运突然被改写，宅院里的奴仆都十分怕她会拿自己撒气，可是等她们见到卓琛的时候，就明白这样一个温暖善良的少女，怎么会做出毒辣的事情。

那时奴仆们就常听卓琛念叨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可是卓琛的母亲不想给小女儿留下心理阴影，不肯让卓安常来见卓琛。可每次见面，小小的卓安总是那么的不舍，依恋她的姐姐，那时卓安才只有几岁，按理来说不该如此早慧，可她却似乎懂了一切。

奴仆们常常为这一对姐妹偷偷流泪。

后来她们送走了卓琛，却不想下一个来这里的人就是卓安。

那时卓安才只有9岁。

而且她的父母都离开了她,那时奴仆们想不论卓安如何哭闹，性格大变也好，大发脾气也好，她们都能理解。

可这个小女孩再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却没有为难任何人。

她乖乖吃饭，按时睡觉，不哭不闹。

她不用别人向她解释，为什么她的身体突然变差了，为什么她再也不能在夏天吃冷饮，冬天玩雪，为什么她只要跑几步就会气喘吁吁，为什么妈妈突然离开了，爸爸也走了，为什么大人们看她的眼神满是可怜。

她不问任何问题，她也没有为难任何人。

她安静的好似这处宅院里没有她这个人。

她只是一日比一日的阴郁，可她折腾的却从来不是别人，只是她自己。

随着年纪的增长，女孩开始只穿黑色，卧房里也只留黑色，她将自己困在这处宅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只等着迎接那个最后的结果。

而最近正临近她18岁的生日时必须要面对的那个仪式。

奴仆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仪式，只知道每个经历过仪式的卓主，都会变得更加阴郁或是狠辣。

卓琛成为卓主时已过了18岁，她没有经过那个仪式。

卓琛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十八年。

而卓安只有懵懂年幼的9年是属于她自己。

本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一原则，尹圆决定先闹腾一下。

尹圆从柔软的床上支起身拿起手机，复又躺了下去。

解锁了手机，手机的背景也是一片黑色，尹圆随手将背景换成了绿色，保护眼睛，从手机屏幕做起。

随后调出卓和然的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卓姐姐”三个字，尹圆直接拨通了电话。

电话拨通后刚响了三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卓和然的清冷声音。

“小安？”因为知道卓和然很忙，卓安从不主动给卓和然打电话。卓和然在下午两点多突然接到这个电话，声音里自然就流露出了一丝紧张。

她对议事厅里的众人摆了摆手。

这些稍一跺脚就能让万顺抖三抖的人物听到了小安两个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众人连忙退出了书房，十几个人一丝响动也无，神情皆透着紧张。

特助走在最后，将议事厅的门关好后退了出去。

“卓姐姐，我想把猫儿接到宅院来。”尹圆开口，少女的声音虽然不甜美，却也不是往日的阴郁。

卓和然听到她的声音先是将提起来的心放回了原处。可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好看的眉毛却皱了起来，她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卓和然没有近视，她戴眼镜完全是为了遮挡她过分明艳的眉眼。

她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窗边，视线落在了窗边的雪茄上，声音难得的有些犹豫，“小安决定了？”

她此刻身着一身高定西装，斜靠在墙上，黑发束于脑后，镜片后凤眼狭长，配上她的万年冰块脸，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当然她若是一笑，就更不像好人了。不过她此刻脸上微微皱眉的样子，却让人很有压迫感。

尹圆拿着手机在床上翻滚了一圈，表情轻松，声音却透出说不清的情绪，“不论我选谁，卓姐姐都能帮我弄来吗？”

卓和然因为这句话，心情又沉重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上了雪茄。

少女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响起，“卓姐姐，注意身体。”

卓和然因为这句话又收回了手指。

她一向自律，本没有这些瘾。可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情，让人想要借着东西暂时逃避，例如某个仪式。

卓和然的记忆不由回到几天前，管家问她由谁去告知卓安那件事。

卓和然和卓安的关系虽然早已出了五服，可她心里将卓安当做自己的妹妹照顾。

她不愿别人将这样残忍的事情告诉卓安，她选择了自己去说。

卓和然还记得她开口的时候，这些年来近乎“逆来顺受”的卓安第一次表现出了激烈的情绪。

她近乎崩溃，总不开口的嗓音沙哑中第一次有了尖锐，“真是死也不让人干干净净的死。”

随后卓安近乎发泄似的砸了书房里能砸的一切东西。

一身黑衣的少女站在凌乱的房间里，垂着头，凌乱的短发遮住了少女的眉眼，最后她近乎任命般的开口，“卓姐姐替我决定吧。”

“卓姐姐是怕我要什么你弄不来的人吗？”

记忆突然被电话那端少女的声音打断。

那时少女的声音阴郁的近乎要滴出血泪来，而此刻少女竟然难得地流露出了属于少年人的顽皮。

在任何事情上都游刃有余的卓和然，却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电话那头的尹圆却不给她思考的余地，“不闹你了，”尹圆的声音带上了压抑的情绪，“我想先见过猫儿再决定，”接着又是体贴的话语，“卓姐姐，你忙吧。”

随后不等卓和然的回应，电话那头的人呢逃也似的挂断了电话。似乎那个电话，她是耗光了勇气打来。

挂断了电话，尹圆就决定再睡一觉，上一世最后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虽然这个身体睡眠不好，尹圆却因为精神疲劳很快睡了过去。

她睡的香甜，电话那头的卓和然却不能平静。

卓和然想到卓安知道仪式的那一天，自己那深深地无力感。

吸血仪式，只在卓主18岁时进行一次。

可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余生。

平时卓主虽然每月需要喝一次血，可却并不需要直接见到猫儿，她们可以选择避而不见，直接喝下仆人装在碗里的血。

吸血仪式那日，卓主需要喝的却是猫儿的舌尖血。

且喝血时，卓主必须是在云雨极乐的那一瞬。

因此卓主必须在那一刻亲口咬伤猫儿的舌尖才可以，这事情不可能把握的那么精准，所以往往需要一直含着猫儿的舌头才能成功。

所以在卓主的面前就有了两个恶心的选择，一是和自己不爱的猫儿进行这件事，在关键时刻咬伤猫儿的舌尖喝到舌尖血。

二是和自己想做这件事的人进行这件事，可猫儿却要在一侧等候，等着在关键时刻奉上舌尖血。

卓主往往因为活不过20岁，不敢去爱任何人，和任何人在一起。

可这仪式却又逼迫他们不得不去进行这件事。

所以卓安才会说那一句，真是死也不让人干干净净的死。

可在生死面前，尤其是在自己血亲的生死面前，卓主却也只能选择忍耐。

只因一个卓主选择了死的清清白白，这个诅咒却还是会去祸害下一个卓家人。

为了卓主能稍保留些体面，卓家人中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仪式的内容。

偶尔脆弱的时候，卓和然很想回到她还没有当家主，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真相太残忍，她们这些人平平安安的活着，竟然是靠多少卓家人牺牲了做人应有的体面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