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泪+番外(200)
郭大友在路上问了一下孟子修的病情,今晨孟子修的烧退下去了一会儿,但不久后就又烧了起来,但总体来说还不错,他意志坚定,求生欲也很强烈。
“你二哥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是条汉子。”郭大友给了孟子修很高的评价。
问完了孟子修的情况,他又提了几句有关寻找护送潞王的那群士兵的事儿,几个当时就身处孟旷身边的士兵已经找到,古仲文正在做后续的封口。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这些士兵都是寻常人,没什么背景,也根本不敢惹锦衣卫,被古仲文一威吓,哪里还敢往外抖露风声,拿了钱便闭紧嘴巴,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提半个字。
至于他们是否能信守诺言,那就不是古仲文可以控制的了。也许孟旷的身份还是难免会被抖露出去,但是否当真会有人相信,那还得另当别论。就像孟旷说的,她的女子身份利害之处在于上头的态度,如果上头能接受,那底下人再怎么传都不是问题。而上头的态度,还得靠身在京中的罗洵斡旋,郭大友已经在密信中将此事与罗洵说了。
不多时他们便进了杭州府衙,因为有锦衣卫的制服和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府衙前堂的办公处,他们很快就进了后院的知府私宅。一进来便见到了四爷张东威在院子里,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举着手里的皮水囊喝着,那里面其实装着的是酒,张东威嗜酒,但很少喝醉。
一见郭大友和孟旷走了进来,张东威忽然咧嘴一笑,将水囊口塞上,起身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随他来。郭大友看了孟旷一眼,意思是让孟旷按照此前商量好的,不要随意张口说话,一切还是让郭大友来斡旋。孟旷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二人便跟上了张东威,进了一间空屋。
张东威请他俩在屋内方桌边坐下,仿佛主人一般给他们斟茶,然后道:
“老八,小十三,你们俩今日为什么来,我是知道的,你们也不必多言。我呢,确实爱管闲事,但我管的都是关系到朝廷利害的关键事,至于小十三到底是男是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不论她是男是女,都是一把好刀,不是吗?这样反而有趣得紧,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孟旷面具下讪笑,张东威这可说的是大实话,足够直接地表明了他的态度。自己与他并无龃龉,素无仇怨他不必刻意与自己结仇,这样没有任何好处,他确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你们不必担心我把这件事抖出去,我的嘴巴有多严,你们是知道的。我觉得不该做的事,绝对不会做,你们可以放心。”
“四哥,你的人品我信。但我这心里不踏实啊,咱们这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啊。”郭大友道。
“呵呵,你小子,真是不让你吃点亏你都觉得这里面有诈了。得了,那我就提个要求,你们帮我做了,就当还了我这个人情。”
“什么事?”
“你们若是能帮我问出潞王的私密,打听到他与汪道明的渊源,就当还了我的人情。”说把他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郭大友顺着他所指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道:“怎么?一个晚上啥也没打听出来?”
“这个王爷被吓破了胆,啥也不肯说,尽在那儿装神弄鬼,疯癫了一般。但我心知他没疯,这王爷狡猾着呢。眼下唐际盛不让我问了,在屋子里守着潞王谁也不许进。他要尽快把潞王送回京中,这是圣上的旨意,今日下午就出发。咱们时间不多了,想必你们俩,也要找那王爷谈事情吧。”他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孟旷望向隔壁,缓缓眯起了眼。
第143章 锦衣卫(十一)……
郭大友和孟旷推开潞王房间门时,门口守卫的杭州府衙差役甚至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胆战心惊地目送人进入了屋内。
尽管唐际盛反复叮嘱外面的人,坚决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潞王,但他心里也知道,锦衣卫想要进来谁也拦不住。他望见郭大友和孟旷时,无奈地叹息道:
“二位,请你们不要打扰王爷,他闹了一整晚,很累,已经睡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郭大友老神在在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就顺手从边上拽了一张椅子坐下。孟旷见状,也有样学样。
唐际盛无奈地在原地立了一会儿,道:“二位,我唐某人为官十载,功名官位得来不易,全家老小身家性命全系于此。还请二位给个面子,对王爷能客气一点。我的任务,是要把王爷安然无恙地送回京中,少了一根毫毛,我的乌纱都不保。你们若要将王爷当成犯人来审讯,那我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唐知府说的哪里话,郭某真是听不懂了。我等只是有些事想要请教王爷,怎会伤害王爷一分一毫?伤了王爷,我们俩也吃不了兜着走呀。”郭大友这演戏的功夫还真不浅,说话语气真诚,连一旁的孟旷都要相信了。
唐际盛却根本不会上当,他心知眼前这两个锦衣卫与王爷之间有些龃龉,他已经风闻小道消息,说是在南京时,就是王爷受到那汪道明蛊惑,误将这两个锦衣卫当做窝藏朝廷钦犯的帮凶,还一力抓捕他二人,将他二人整得很惨。锦衣卫都是些睚眦必报、绝不吃亏,若贪狼一般凶恶的主,更兼手段千变万化,哪怕不动潞王半根毫毛,也能让潞王褪一层皮。
但他现在能挡住这两个人吗?唐际盛心知自己挡不住。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审罢。
“那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在场。”
“唐知府,你还是不在场的好,有些事儿你知道了,只会对你有坏处。”郭大友的声音冷了下来。
唐际盛心中一凛,不得不再退一步,道:
“那我就在屋外守候,我给二位一刻钟的时间,是否足够?”
“够了够了,唐知府,多谢。”
“那二位请罢。”唐际盛向身后掩在厚重幕帘后的寝间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大友率先站起身掀开幕帘步入寝间,孟旷随在他身后。唐际盛随即退出了这间屋子,立在门外等候。
寝间内,一眼可见一张宽敞的拔步床,潞王只着内衬,躺靠其上,身上还盖着锦被,双眼紧闭,呼吸匀称悠长,当真是在睡觉,这反倒省去了二人弄晕潞王的步骤了。
郭大友无言地看了一眼孟旷,点了点头。二人立刻开始动手脱衣,将外面的锦衣卫服饰脱去后反穿,里面黑色的内衬直接就将衣物变成了夜行服。孟旷脱去了阿修罗面具,重新戴上一张更加凶恶的恶鬼面具,而且是遮住整张面孔的那种。这玩意儿是四爷张东威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郭大友也做了与孟旷相同的事,他们将所有可能被认出特征的武器和随身物品都藏了起来。紧接着,孟旷从腰包中取出了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径直冲到床榻边,一把抓住潞王,掖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声,并强行抵住他咽喉部,迫使他张嘴,一把就将那药丸塞进他口中,强行让他吞服了下去。
潞王突然被惊醒,随即遭遇了这样粗暴的动作,根本反应不及,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吞了什么下去。随即整个人周身一麻,浑身上下的血液倒流,冲入脑海,整个大脑顿时像是遭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眩晕无比,一股恶心欲呕吐的感觉泛起,他痛苦地弓起身来,眼前更是出现了两个恶鬼一样的人,吓得他浑身顿时抖若筛糠。
“朱翊镠,我们来寻你了。你可还记得我们?”
“我……我不记得,不记得……”他吓得浑身颤抖,因为咽喉被扼住,他声音发不出来,只能压着嗓子勉强说话。
“不记得了?再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不记得了?”
“我真的不记得了,鬼差……鬼差,我乃天子御弟,你若要勾我走,也是要问过我皇兄的,人皇之弟那里是你说勾走就勾走的。”潞王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哼,甚么人皇御弟,哪怕人皇本尊,上了生死簿,我们也是说勾就勾走了。你眼下犯了大罪,我等只来问罪,你说,你作为大明御弟,叛国之罪该当何如?下了地狱,列祖列宗还能让你好过?”
“我没有叛国啊,列祖列宗在上,朱翊镠哪里敢叛国!”
“那你为何会与汪道明此等国贼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