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鸟那就应该翱翔于天,不是么?”常岚问道。
“是啊。”姜青鸾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到了自己。
常岚一把抽出姜青鸾腰间装饰用的配刀,那不是什么锋利的宝物,但是切断绳子却是易事,只见她手起刀落,那风筝线便断了。
“看,飞了。”常岚指着往远处落去的风筝,失去了平衡本应该是降落的,却因为天上起了大风不断的往飞动着。
姜青鸾经历了继位,西征、被废心智被磨练,心中不再有天真,但常岚却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她大笑了起来,手搭在了常岚的肩,道:“公主,妙人。”
常岚靠在姜青鸾的肩上看着远去的风筝,只愿自己能将姜青鸾了这样放起,最后也能这样还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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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仲天平城白虎大道
巴勒一身轻皮软甲,腰上挂着两把刀,一把是自己的弯刀,直接别在了身后,另一把是骁骑军的马刀,相比他自己的刀,那马刀更直一些,中原人向来有配刀带剑的习惯,但像这样一次带两把的,却是真真少见。
他嘴里叼着一根马厩里常见的稻草,挂着一脸的不服气。
“我说国君,怎么说老子曾经也是赫哲部的叶护,现在跟着你做个百夫,这传回去老脸怎么放。”
姜青鸾伸了个懒腰,脸上也是挂着笑。
“来这几年你手艺不错,这草鞋不也卖得挺好吗?”姜青鸾道,二人最落魄时,便是偷了人家不要的稻草,编了卖鞋,本钱多些时则做伞,人总要活着。
“关上门不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巴勒看着这街边的人来人往,不少人也正朝他二人打量,也不知道是觉得这带着两刀的人少见,还是见那姜青鸾俊俏。
“无妨无妨。”姜青鸾扯着缰绳让马再行慢些:“你当时被我父王俘虏时,也在马厩里铲了一个月的马粪。”
提起这段往事,巴勒倒不甚唏嘘,道:“那是先王神勇,以千人之力战胜了我带的五千军士,输也是输得心服口服嘛,现在我们是出仕大辛,你说啊,他大辛何德何能……”
“放肆。”姜青鸾说道,却只是提醒没有责怪的意思:“总是在我最危难之时这里留下了我,长公主一直以‘殿下’唤我,不介意我已被废黜,如今只是尽绵薄之力帮助公主,这样想来,也没什么可气的。”
巴勒不是不懂,只是草原人喜欢强者,而非天平城里的那些连鸡都捉不住的公卿。
“国君说怎么就怎么吧。”巴勒看着逐渐离近的骁骑军营房,他又是摇摇头:“咱们在这都呆了有半月了吧?”
姜青鸾点点头,从六月初一前来报到之后,到如今恰好半月,原本说七日一休沐的,但她是营中新人,首月无休。
“这每日就点点马,做做帐,守着小卒们铲马粪,有啥好每天去的。”巴勒说道:“嵇叔达那家伙,可是有两天没来了,有天午时才到,还有负责营门那校尉,就把事扔给他的百夫,自己也不常出现。”
确实如巴勒所言,整个骁骑军中除了庶长公孙已和两个他的心腹校尉外,其它的人就是来混个职务以便日后升迁。
到了营门口,姜青鸾与巴勒下马交出军牌,虽然已经在这里任职半月,姜青鸾还是例行公事,待营门口的哨兵检查完后,方才上马入门,不过没走两步却听到身后有人故意高声说道:“也不知道这些事做给谁看,她主子可没空看,估计还是做给我们这些同僚看的!女人啊!就是戏多!”
“他奶奶的!”
巴勒说着就准备调转马头,但被姜青鸾一手按住:“不管,军营。”
“常庭那狗养的,就是看不得你是个女的,他到了符西估计连个挤马奶的阿婆都的不过!”巴勒骂骂咧咧的:“国君,这是军营,若是哪天在外面遇上这天杀的了,你可千万别拦我。”
“好。”姜青鸾朝着马房处骑过去,有一她属下小兵看见,忙过来牵马,对于那些底层业讲,是官都是爷。
“谢过。”姜青鸾递过马绳,带着巴勒往自己办事之所中引,她这里就在马厩旁边,马粪味道极重,其它人也不愿意过来,不过进屋之后又稍好一些。不过姜青鸾出征打过仗,对这些味道不是那么反感,何况每日清洁,也算还好。
“国君,咱们这样要做到什么时候啊。”巴勒确实不习惯这样的日子,既是军人那必须得提刀,他现在每日就带着人洗马,除粪,喂草料,有是不痛快。
姜青鸾坐在案几前,她翻开案牍看着今日要做之事,淡淡说道:“稍安勿躁,大辛估计也平静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公主靠我肩了
公主:感动么
殿下啊:不敢动
第27章
九州四海十六路诸侯,连同宗主国大辛,天下一共十七国,除了大辛从未经历过战争外,其余十六国总是纷争不断,北上四国,南下六国,东去七国,以及西符一国,从第一位辛天子封分诸侯那天开始,便是自家各自为政,更是随着现在天子权利的衰弱,诸侯们越发的猖狂,先有符国诸侯以公爵之位自立为王爵,再有成国公重兵北上天平,胁天子以令诸侯,也就短短两百年时间,各公侯之中自立为王的不在少数。若不是诸侯们维持默契,不知道哪天便有人自立为帝了。
若说平静,这天下何曾有平静过。
“公主殿下,白玉将军的探子倒是打听到消息了。”上造邱成递去一封帛书,接着道:“从下京送来的。”
“老师看过了吗?”接过帛书,常岚问道。霍显正在宫中议事,龙牙将军白玉最近正加紧练兵,她与邱成便先到了霍府。
“老师还没看。”邱成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加急的消息,你我二人可先商量对策,等老师回来再做商议。”
常岚点头,打开帛布,上在确实没写什么战事,只是提到最北的庸国出现了大量的流民,足足有两万人众,这些流民从北南下,到处乞食,也有打家劫舍,占上为王的,但这都是小事,现在有多股势力正凝聚在一起,就怕这流民成了叛军。
“公主,你如何看?”邱成问道。
常岚放下帛书,回答道:“自古受灾便会有流民出现,当政者应给予流民土地,户籍,或使流民屯边,庸国国君文定侯可是执掌庸国十年,这些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公主的意思是,庸国现在有内乱?”邱成问道。
常岚道:“内乱说不定,但庸国王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邱成说道,他爵居上造位,又是霍显的首要幕僚,凡事皆有自己的看法,他又道:“但是据我们安插在庸国的探子回报,庸国近年来王庭中并无大事,虽然文定侯能力平庸,可是个仁君,一向受公卿爱戴,也算君臣一心。”
“那探子可说过流民因何而起?”常岚问道。
邱成也一脸为难,回答道:“大辛与庸国之间,毕竟隔着上京、下京两国,现在两国交恶,信息没以前来得那么快了,不过有消息肯定会先递交给公主。”
常岚微微含首,北方四国分别有上下两京、庸国、赵国,两京的国力算得上较强,但庸赵二国都是边陲小国,两国的先祖并非在常氏族亲,而是因功被封了土地与爵位,关系上自然也不如二京与辛那样剪不断理还乱。
“对了,我倒是想到了一事。”常岚说道。
“公主请讲。”
“你说这次下京策划了奔牛案还有东宫那边查到的间谍,会不会和这些流民有关,或者说直接些,会不会和庸国有关,毕竟仅凭下京的国力可没这个胆子。”
邱成道:“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邱大人,”常岚道:“今日你去一趟丞相处,调查一下近五年来庸国和赵国上税及献贡,看看每年的在册数有何不同。”
邱成眉头一锁,查这文献看似小事,但他毕竟是武官,而丞相是文官之首,他此去要这些文献,总需要立些名目。
“这……可有名目?”
常岚看出了邱成的难处,于是说道:“现在并无铁证指向庸国,让老师出面有些大题小作了,怕丞相卫麓又的麻烦,我想个办法让东宫出面吧。”
大辛武官以霍显为首,文官已卫麓为首,二人政见不同,各自为营,唯一凌驾于这两股势力之上的就是东宫,东宫作为天子助手,自然需协同二者关系,有的事情常岱出面会更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