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何须问年华(34)

苏信小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习惯，父母没有很多时间照顾她，更没有时间帮她穿衣服喂她吃饭。从她有记忆起，她的印象中，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候还小，不明白干净不干净，整洁不整洁，有时候，甚至穿的很邋遢的出去。小小的孩子，大家都不甚在意，很多孩子穿的很干净地出去，也总会玩的脏兮兮的回来。后来大了一些，她上了小学，没有家人的关切的照顾与嘱咐，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次春游的时候，老师要求大家都需要自带一些食物，可是苏信没机会向苏父苏母说明，因为他们总是在忙，没有时间听她说话，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带。大家都被父母打扮的很漂亮，只有苏信，还是傻傻地穿着昨日的衣服，站在她们的中间，异常地刺眼。中途休息的时候，老师们站到了较远的地方，互相聊着天；同学们都在吃东西的时候，苏信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一旁，呆呆地看着四下的风景，她不愿意那样傻傻地看着人家吃。只是，有人却不愿意这样放过她，一个女孩忽然起哄，向同学说道：“你们看，苏信都没有东西吃，好可怜哦……”

苏信听到了，只是还是没有回头，依旧站着。

有人接着那女孩的话说道：“是很可怜哦，还有啊，你们看苏信，整天穿的脏兮兮的，像个丑小鸭一样，呵呵，你们说苏信是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爸爸妈妈都不疼她……”

苏信隐忍地站在那里，想哭，但却忍着不哭。

有个男孩子，竟然跑到了她的旁边，盯着她，嬉笑着问道：“苏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呀？你好可怜呀……还有，你的衣服真是脏呀，你的爸爸妈妈都不疼你吗，不给你买漂亮的衣服？”说着，还伸手去拉苏信的头发。

苏信终于忍不住，伸手推搡了他一下，那孩子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哭了起来，引来了同学和老师。

老师询问同学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却都异口同声的说，是苏信莫名其妙地推了那个男孩一下，跟突然发疯了一样。三人成虎，尽管老师觉得像苏信那样安静的人，不会无故做这种事，却也不得不相信。那次春游回去后，老师找了苏父，苏父很是生气，拿着扫帚抽出来的篾子，打了苏信一顿。苏信哭着跑出家门的时候，碰到了当时嘲笑的几个同学，他们笑得更欢了，冲着她喊道：“苏信，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你看，被你爸爸打了吧？衣服丑丑的，难看死了……”

从那起，苏信就开始每天换衣服，苏母来不及帮她洗，她便学着自己洗衣服。她不愿意，自己的尊严，再因为这种事情，被别人践踏在脚下。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变得更不喜欢和人交往。

江顾问起她每日换衣服的缘由时，苏信说起那端很遥远的时光里发生的事情，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语气甚至有些轻松。江顾却为她心疼，她甚至有些恼恨，为什么不能够再早一点遇到苏信呢，那样，苏信便不会那般孤独和无助了。江顾从小便是备受关爱长大的，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不溺爱她，但却放在心尖上疼爱着。只要是得当的要求，父母都会满足她。在同学之间，她虽然冷淡，但却也没有同学敢欺负嘲笑她，背后是否有些冷言冷语，江顾不知道，只要不被她听到便好了。她有些无法想象，当时小小的苏信，是如何在那样冷漠的同学中成长着。

苏信安慰她：“你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些嘲笑我的同学中，也许有一些，混得如当时的我一样，被人嘲笑。不过，呵呵，我不会嘲笑他们的，因为我知道被人嘲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们只是没有我幸运，遇到一个如你一样，全心爱着自己的人。否则，他们也许也会如我一样，突然有了斗志，开始奋斗，改变了如今的一切。”

江顾握着苏信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苏信继续说道：“江顾，我有时看着你，会有一些恍然，太幸福了，令我觉得，一切会不会都只是一场梦。偶尔会思索，如果没有遇到你，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和小的时候一样，还是那样受人欺负，只会自己一个人委屈地哭；我是不是还是如以前一样胆小，不懂得向父母提出抗议，尽管委屈却还是要接受着他们对我的安排；我肯定是没有上大学的，因为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根本就不想上大学了，于我来讲，那都是不重要的，反正最后，父母应该也不会让我上的；也许在这个年龄，我已经被他们安排嫁了出去，更也许，他们会拿着男方给我的彩礼，转过头，交给小以妻子的父母。因为遇见了你，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

江顾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湿润。苏信伸手搂过她，继续说着。

“我们从来都不争吵，因为我知道，你不舍得和我吵，我更不舍得。况且，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值得我们去争吵。以前安云说过，我们的爱情，太过于美好，就像童话一样。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多多少少肯定是会有一些分歧，有一些摩擦。如果没有争吵，是否就如以前人所说的那样‘相敬如宾’，她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听过她说的这些话后，我却开始明白了，我们之间，其实不是没有分歧，只是，我们都在为对方，做着调整，做着让步。小的时候，我就有一个梦想，要嫁给一个爱我的人，然后，离爸妈远远地。后来，我把那个梦想换掉了，我就只想能够和你在一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生活。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高考前，我拼命地学习时，我想的就只是，我必须上大学，那样我才能够实现梦想，我希望我可以，每天早上抱着江顾醒来。后来，我越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那样美好的你，让我觉得和我在一起，只会牵累了你，可是你却让我知道，不应该这样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开始变得有自信，我开始相信，和我在一起，你会是最幸福的。”苏信感觉胸前的湿湿的，江顾哭了。她轻轻抬起江顾的脸，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江顾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苏信，你总是让我心疼，又让我感动……”

苏信浅浅地笑道：“我喜欢向你诉说。我所有的心里话，我都想向你诉说。我喜欢向你表达我的情感，更愿意让你知道，我爱你。有人说，情话听多少遍都不会腻，而我，向你说多少遍都不会厌烦。”

江顾脸上还有这隐隐的泪痕，却也是笑了：“是呀，听多少遍都不会腻，我很喜欢听你说。”

苏信身子向前探，轻轻地吻了一下江顾，说道：“我愿意每天都对你说的。”

第三十一章

苏信扭扭捏捏的穿上了已经穿过一天的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还不住地瞅瞅，就恐衣服上会突然出现什么污渍或者脏的东西。江顾走到她的身侧，微微倾身，拥抱住她，柔声说：“衣服很干净，不要看了。”

苏信还是不大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江顾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回道：“真的，比珍珠还真！”

苏信终于放心了，笑了笑，回亲了江顾一下，不过，她亲的是嘴。江顾立马低声说道：“还没刷牙呢！”

苏信嘿嘿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你的味道，我都喜欢。”

江顾放开了苏信，边打开房门往外走边说：“不和你扯，我去洗漱，再看看姐起来了没有，需要我们帮忙准备早餐吗。”

苏信紧跟其后，答道：“恩恩，我和你一起去。嘿嘿，你还能帮忙，姐准备早餐就好了，再加你一个，不是帮倒忙吗？本来一会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加上你，呵呵，不一定都能当午饭了……”苏信还欲继续说下去，不过却很识相地停了下来，因为——江顾回过头来，美目正怒瞪着她。

“我就这么糟糕吗？”江顾的声音低低的，隐隐有些怒意。

苏信赶紧狗腿地跑上前去，抱住江顾，蹭蹭江顾的脸，解释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开玩笑随口说说嘛。我知道我们江顾，那是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江顾眉毛微挑：“还是拐着弯说我不能做？”

苏信继续蹭：“哪里嘛，我这是说你平时没做，那是因为你不愿意做。只要你想做，一定会做的比我们都好吃，嗯，是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