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何须问年华(29)
苏以看着苏唯一脸悲伤,安慰道:“姐,给爸妈一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些时间吧。我们先出去,我外面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也出去看看二姐在哪,找她回来。”
苏唯看了看没有反应的父母,点了点头,只能先这样了。关上门的时候,苏唯忽然觉得,她和父母的关系,就如眼前的那扇门,狠狠地,重重地关上了。任凭自己在门外如何敲打,如何请求,门内的人就是无动于衷,不愿意敞开那扇门。
拉着任静的手,苏唯低低地无力地说道:“静,相信我,我不会放弃的。”
任静抬起了苏唯那只和自己握在一起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唯唯,从你对我说‘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起,我就相信你了。我们的手,就这么紧握在一起,除非有一天你放开,否则,谁也分不开。”
“我不会放开的!”
苏唯番外2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苏唯觉得,她的一颗心,就是那么吊着的。从任静告诉她回来的时间后,她就一直忐忑着。她觉得自己似乎很急切,却又带着担忧;很兴奋,却还带着一点不安。
静会原谅她吗?原谅她当初急急地逃离吗?原谅她当时不顾一切地躲避吗?苏唯不知道。她不确定任静现在的心意,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心意。
想见她,非常地想。可是,见了以后呢?会发生什么?两个人多年过去后,是会只比陌生人多一点熟悉,还是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展与改变?
在焦躁不安中,她终于看见了那个女人,有一瞬间,苏唯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任静还是那样的微笑,弧度还是那么的清浅却不是温和。
任静手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带。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带什么。接到苏唯电话的时候,心中是一阵狂喜。多年的等待,终究可以迎来一个结果了吗?只是,不明白,这结果将会是什么?
苏唯上前,看着任静,忽然失去了言语。该说什么?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好吗?还是说,任静,你终于来了,我很想你?苏唯直愣愣地看着任静,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说好了。
反倒是任静没有她那么紧张,看着苏唯,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很久了,很久没有再见到这张脸,这个人了——这个令她欢喜,又令她疼了多年的人。
在苏唯执意回国后,在苏唯渺无音信的几年里,她总是在深夜里难眠,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床头镜框里两人的合影。那个在别人眼里的大人,在自己眼里的孩子,就真的这么远远地逃离了自己……总是翻着相册,回忆着和苏唯从前的日子,那时的微笑欢喜,如今真是如同一场梦一样,只带给着人抹不去的记忆与念想。
苏唯在中国的联系方式,她不是没有。可是,看着那个自己千方百计寻来的号码,却迟疑着按不下去。累了,倦了的时候,心疼的无法自持的时候,曾颤抖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那个号码,却又在要拨出的那一刻,一个数一个数的删除。
她在等,等苏唯主动联系她。时光走的太快,人总说,时间可以洗刷一切。然而,苏唯带给她的,却在时间的作用下,越来越深刻了……等苏唯的联系,就如同对命运的一场博弈,不知道结果,也猜不到,只能用那份坚持的心支持着自己。如果,真的等不到,那么,一切都是命了……
眼前的人,经过时光的洗礼,变了,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孩子了。而不变的是,还是那般,在自己面前保留的那一份纯净。
“走吧,你不会要我一直和你在这儿站着吧?”任静浅笑,再不走,等变成化石了。
苏唯明显才回过神来,变了吗?好像没有……那个微笑,那个面容,还有她安静沉淀的气质,似乎都还在着,没有变过……
“啊……恩,我车在外面,走吧……”苏唯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苏唯看着任静走在她的后面,安静沉稳,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从前,两人总是一起并排走着,任静喜欢牵着自己的手,她一转头,就能看见任静的微笑。现在,她很想伸手去牵她的手,却没有勇气……
上车后,两人皆是沉默。任静没有询问苏唯要带她去哪,苏唯也没有告诉她要去哪儿。苏唯从镜子里看了眼坐在后面的任静,她正看着窗外,似在思考什么。而自己呢?是不是也应该思考一下。她想任静吗?毋庸置疑,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她对任静的感情是什么呢?单纯的友情吗?她知道,不是的。她忘记了和朋友多年以前的许多事情,却忘不了任静,忘不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曾经以为她可以忘记,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一夜才发现,原来什么都还在着。如果对任静是爱,那么当初的逃避,是否只是没有勇气,也没有决心接受呢?
苏唯带着任静回家了,回她自己的家了。房子付了首付,前一阵子刚刚装修好。任静也没有发表意见,安然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坐着吧,房子装修好了一阵子,前两天刚搬进来,没有什么气味了。不介意先住我这儿吧?”苏唯看着任静,问的有些紧张。她有些担心,担心任静会拒绝她。毕竟自己什么都没有和她说,也没问过她的意思,就把她带到这儿了。
任静坐在沙发上,坐姿是苏唯熟悉的,一贯的优雅。浅笑答道:“没关系,只是,麻烦你了。”
苏唯的心落地了,可是,听到了任静的那句“麻烦你了”,又觉得有些难过。半晌,才懦懦地开口:“静,我们不要这样生疏好吗?”
任静没料到苏唯会这么说,然而还是笑笑,没有答话。尽管她不愿意,时间毕竟还是走过了。多年没见,她不清楚苏唯的意愿,更不知道该怎么把握着和苏唯相处时的度。从美国来到这里,她顺着心,剩下的,看苏唯如何想,如何做了。
苏唯坐在了任静的身旁,看着任静,很认真地说道:“静,对不起,当时那么决绝地走了,我向你道歉。我……我不敢一下子要求你太多,只是,能够不这样吗?这样我觉得很难受……”说着,苏唯忽然觉得,有想哭的感觉,但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任静看着苏唯的眼眶有点儿红了,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温声说道:“好……唯唯,我听你的。”
任静在苏唯家住了一个星期了,日子似乎又回复到了在美国的那段时光。早晨起来的时候,便能第一时间看见任静那浅笑温和的脸;上班的时候,任静便在门口,目送着她,直到电梯关上;下班的时候,回到家里,静便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等着她一起享受。苏唯爱极了这样的生活,在美国时候,她不知道她爱这样的生活,更不知道的是,她爱任静!失去了以后,重新找回,她觉得珍贵,她更明白了,她很爱任静。当时没有勇气,没有决心,那么现在,她有了!
任静没有提过她什么时候要回美国,更没有对苏唯提过任何要求。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苏唯却有些着急了。她在开心喜悦与幸福中过着日子,却又担心着下一秒,下一刻,也许任静就要回美国离她而去。她不能够继续暧昧地和任静过下去。
“静……”那天晚上,苏唯约了任静到一家西餐厅吃晚餐。任静觉得苏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一边吃一边耐心地等着。苏唯吃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准备说了。
任静抬头,看着她,温润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静,我们……交往吧……”说完了以后,苏唯忽然觉得心里一轻,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看见任静的笑容还是那样淡淡,苏唯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遍比第一遍要坚定,要有力:“静,我们交往吧!做我女朋友,做我的爱人!”
任静看着她的神色,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坚定。苏唯的话,犹如一颗小石子扔进了一潭平静的湖水中,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让她的心,平静不下来。只是,她害怕,也不敢确定,苏唯是否真的有决心,是否不是一时的激情,是否真的有勇气,牵着她的手走一辈子。她害怕,也许路走到了一半,苏唯又如同以前那般,决绝地逃开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在深夜中流泪。
苏唯见任静一直没有说话,有点着急了:“静,答应我好不好……”任静还是那样,目光如水地看着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决心对不对?静,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她看见了,任静的目光,开始有些闪烁。“等我证明给你看,等我证明给你看了,你再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