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马上打断了风飘絮,“哎哎哎,还不能动风姐姐,我还没固定呢。”
她扫了扫桌面找中意发簪无果,就伸手打开了南宫碧落梳妆台的抽屉,在她家小姐的首饰盒里翻找起来。
风飘絮也看到了那对她为南宫碧落挑选的相思豆耳环,被南宫碧落保存得很好,一想到这是南宫碧落饰品,她心里就无端别扭起来,“水儿,乱动南宫捕头的首饰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已经是自家人,我还怕小姐这些便宜货衬不起你气质呢。”曲水已经听苏映月说了与风飘絮结了干亲,她继续翻找着南宫碧落的家当,“不过我知道小姐她还是有几样上得了档次的首饰,是她抓贼得的赏赐和跑江湖别人所赠。喏,就它了。”
曲水挑中了一支镶珠蝴蝶金钗,做工细致,简单又大气,为风飘絮戴入了发间,“好了,果然气质好戴什么都好看。”她一脸满意和得意。
“这钗挺贵重,我随便戴了不好。”风飘絮却是伸手要摘。
曲水立刻阻止了她,“哎呀风姐姐,你也算我家小姐了,还这么客气!说来我送你那支发钗被该死的剥皮魔给弄坏了,这支正好补上,你就心安理得戴着吧。”
“这怎么可以。”
“可以可以,反正留给我家小姐也是压箱底,我都随时拿她首饰戴,你忍心辜负我的心思吗?”曲水反倒委屈起来。
风飘絮着实无奈,这南宫家的人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个个都像她的克星。
“好了好了,我戴着。嫣然是不是真的来了?我想见她。”风飘絮只得转移了话题。
曲水脸色先是一喜然后一垮,“她真的来了,你要见她,我就去叫呗。”
“那快去吧。”风飘絮有些头疼,她掌管风月楼这么些年,还没有哪个人能让她如此无奈。
曲水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凝烟就寒着一张脸来到了风飘絮面前。她也来了几次南宫家,并不需要人带路,只不过没有哪次像这样冷到带煞气。
风飘絮一见她那样就皱了眉,“怎么了,你这幅神情,难道出了什么事?”
凝烟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回道:“被人气的。”
“曲水?”风飘絮见凝烟不回话,便知一猜即中,“你们又怎么了?”
“我来见你,她让我干等了一个时辰。”凝烟说话时都有些咬牙切齿,真该一掌拍死那混丫头!
风飘絮算是明白曲水为什么要精心给她打扮,敢情是故意的。她再度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有了担忧,南宫家不能再待了。
“算了,她也就弄点这种小伎俩来气我。”凝烟调整了心情,“姐姐,我来是、”
“嫣然,有事回楼里再说。”风飘絮却打断了凝烟,“你立马回去安排下,派人来接我,今天我要回风月楼,一会儿我就去辞行。”
凝烟一怔,有些疑惑风飘絮的急迫,随即她却是道:“恐怕不行,姐姐。”
“嗯?”风飘絮的脸色冷下来,冷道:“我已经没有大碍,已决定回去。”
风飘絮这般语气就是不容反驳,凝烟却再度违逆道:“姐姐你得留下来。”
“理由。”
凝烟听了听四周动静,然后压低了声音:“上面传令,要你借在南宫家之便,掌握到薛丁下落。”
“上面?薛丁?”风飘絮神色微凝,“是对魅姬下的令,还是对风月楼下的令?”
“是对风月楼。”
“谁传的令?”
“逍遥死侍。”也便是以往的传信黑衣人,数量不多,多以聋哑人担任,地位仅次于魑魅魍魉,负责各楼联络。
“竹无心呢?”
凝烟摇了摇头,示意不知动静。
风飘絮便道:“那就不用管,按我说的,接我回去。”
凝烟却担忧道:“姐姐你是玄字一楼的舵主,负责的就是情报。上面下了令要你探出薛丁下落,你这么回去,能交代吗?”
风飘絮眸光一厉,“我做事何时轮到你过问?”
“凝烟不敢,只是南宫碧落同在抓捕薛丁,凭借她的本事,如果不占一点巧从她这里多探出一些消息的话,恐怕很难从她手里占得先机,不抓到薛丁恐怕对风月楼不利。”
风飘絮眼一眯盯着凝烟,“你是为了私仇,还是真的为了风月楼?”
凝烟看了一眼风飘絮,就垂下了眼眸,“风月楼立下根基不易,只是希望姐姐慎重考虑。”
风飘絮冷笑,却也因为看到凝烟的不足而让有些乱了的心神镇定下来,她沉默了片刻,“罢了,上面要薛丁的下落,容我再想想吧。”
“那回楼一事?”
“暂且搁置。”
“是。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嫣然。”风飘絮叫住了凝烟,“走不出心结,你一辈子都会被束缚。我一直希望你能独当一面,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能带领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凝烟停下了脚步,不敢回头看风飘絮。
风飘絮也并不指望凝烟回头,“禁娼令已废,鸣玉坊解禁。我不在楼里的时候,一切都交给你负责,瑶红从旁帮衬,你不用再事事向我报备。南宫碧落这里我会负责,其他的就随你吧。”
凝烟一惊,这是风飘絮对她放权了,就算她动用风月楼的情报网去抓薛丁,风飘絮也不会再过问。
她喉咙一紧,背对着风飘絮点了点头离开。
风飘絮见她离去,微微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声。
随后她看着南宫碧落的房间,不禁支撑在梳妆台上揉了揉额角,伤口的疼痛哪及得上此刻的心烦意乱。
从南宫碧落处探听消息,只要她想的话应该不难,难的是她要拿南宫碧落怎么办?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可是回想养伤这段时间女捕的种种体贴与小心,她根本不敢去确定。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我欠南宫家的更难还清了,还是注意分寸吧。”
风飘絮已有了决定。
南宫碧落不知道风飘絮的心事,依旧精神饱满地尽着都察院总捕之责。将寻找唐天放一事给一众江湖朋友放了信后,走在街上她就察觉到了身后跟着的尾巴。看来她这个捕头虽小,随时还不得安宁。
南宫碧落嘴角一勾,反正也很久没有巡街,她回了都察院拿了司捕房上悬挂的锁链就出了街,名震四海的第一女捕,此刻看起来也就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散差役。
夏季已至,太阳有些晒,南宫碧落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思索的是:晒黑了会不会更不好看?
“嗯,我还是要多注意一点。”女捕自言自语道,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看得暗处跟踪的人一头雾水。
随后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被女捕带着出入了一些女儿家才会流连的地方。
每每女捕回头,他们被逼得不得不拿起一盒胭脂看的时候,就能看到摊主和店家那怪异的眼神,窘迫得恨不得缩地三尺。
如此反复了一条街市,等他们察觉到的时候,街上哪里还有女捕的影子。
街道两旁,屋檐掩着屋檐。
屋顶上一个视线不佳的角落里,本是消失的女捕正环抱着剑看猴一般盯着在人堆里找她的人。南宫碧落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从怀里拿了个梨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顺到手里的,在捕服上擦了擦就一口咬下,酸甜酸甜的味道让口舌生津,解暑又解渴。
她就吃着梨看着那群跟踪的人满头大汗寻找她,最后还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一条街。
等那些人走了,梨也只剩一个核,南宫捕头才从房檐上下来,手中佩剑在掌心转了转,将核往街边小贩的垃圾筐一扔,潇洒的继续巡街去了。
“南宫捕头,闲来无事逛街啊?要不,您赏个脸,我们去喝两盅吧,聊聊你办案遇到的奇事。”路边混混与她打了招呼。
“没看见本捕穿着公服吗?喝酒闲聊还是改天吧。”南宫碧落没给面子。
那路人一看,调侃道:“这不就是逛街嘛,得,您别瞪,您逛您的。”
将那些街混混瞪走,南宫捕头一点都没有过意不去,谁说她是闲得乱逛?
且不说她今天就是来遛狗的,她还在思索怎么样向心仪的人表白,难道这不是事儿?
一路走走停停,迎面就遇上了樊二,没说上几句,一声熟悉的‘哟~’就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