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那男子额头冒汗,不断的看向翠烟,奈何皇帝坐镇,就算翠烟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请陛下设想,若他真是娘娘奸夫,此等问题缘何答不上来?”穆落落不在乎那男子神情,再度看向皇帝“关于此婢所说戊时一刻瞧见后门有人一事,奴婢可以做出解释,从上清宫后门出去的是上清宫内的小丫鬟,与她相见的是在御前伺候的太监,原是她远房表哥来着,颠沛在外相互相扶实属不易,娘娘便也对她二人私下相见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今日却凭白遭人污蔑!陛下若是怀疑,大可将那小丫鬟叫来,当面对质。”
“这…这…”翠烟看着一脸笃定地穆落落,彻底慌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面色阴郁,盯着翠烟的眼神寒似三九。
“奴…奴婢…”翠烟不停的瞥向那男子,指望他为自己开脱,却不想那人已被骇破了胆,跪在地上鹌鹑似的颤抖。
“来人!”皇帝沉声吩咐“将此二人拖下去,杖杀!”
“是!”
“慢着!”
“蘅儿还有何事?”皇帝看向阮婕妤,面色略有缓和。
“皇后娘娘方才说此婢出自上清宫,妾身自认为与淑妃来往也算密切,却不曾在上清宫见过此婢。”阮婕妤睨向翠烟“上清宫掌事姑姑过来认认,瞧瞧此人是不是上清宫的人。”
穆落落应声回眸,虽然双方皆是心知肚明,仍不免将戏做全套,细看之后,穆落落方才回道:“回禀陛下,此婢并非上清宫之人!”
“既然如此,那此婢原先侍奉的人,便是故意陷害娘娘的人了。”班婕妤起身,朝着皇帝行礼“陛下,此人陷害淑妃的手段阴险,妾身恳请陛下将此事彻查!”
“来人,去传尚宫局司薄。此二人先压在一旁,过后对质!”皇帝挥手,阴声吩咐,随后看向苏清婉“爱妃先起来罢。”
苏清婉应声,任由穆落落将自己扶起,又托以受惊无力,正大光明的倚在穆落落怀里。
恰此时,赵德胜领人归来,赵昭容的心不免再度提起。
“禀陛下,奴婢在昭容娘娘宫里,寻得此物,请陛下过目。”赵德胜上前,将手中纸包奉上。
赵昭容霎时双目圆瞪,不由得攥紧座椅扶手。安贤妃借放置茶盅的动作,指尖状似无意的划过赵昭容手背,略做安抚。
“请韩老瞧瞧,这是何物。”皇帝挥手,示意赵德胜将此物呈给韩老。
韩老查验过后,回道:“此物有催情之用。”
“这不可能!”赵昭容骤然起身,极力反驳“我宫里怎会有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定是有人栽赃于我!”
“是从何处搜的此物?”阮婕妤开口问道。
“回阮主儿,是从昭容娘娘的梳妆台最下曾的抽屉中找到的。”赵德胜回道。
“胡说,分明是…”赵昭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后乍然惊觉失言,慌乱的住口。
“分明是什么?难道娘娘将此物放在别处了?”班婕妤自然不会放过,步步紧逼“娘娘不是说自己宫中没有此物吗?怎得如今又要反驳此物是从何处找到?娘娘这是不打自招了罢?”
“我…”赵昭容慌乱的看向安贤妃,后者无奈扶额,避开其目光。
苏清婉用帕子轻拭眼角泪痕,借以遮掩上扬的嘴角。
“如此,倒是能解释昭容娘娘缘何比我与班妹妹早到一步了,原就是娘娘布的局,上清宫内发生何事,娘娘自然是一清二楚。”阮婕妤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彻底击垮赵昭容的一切防线。
“陛下!我没有想要陷害淑妃!”赵昭容扑通一声跪下,连滚带爬的跪行至皇帝面前“陛下信我啊陛下,我与淑妃无冤无仇,没有缘由陷害她啊陛下!”
“敢问娘娘与端木美人有何过节!”班婕妤声音尖锐,显然是真的动怒。
“我,我…”赵昭容不曾料想班婕妤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时间无从作答。
苏清婉微微挑眉,看着双目赤红的班婕妤,不由得感慨,自端木葭死后,这班怜茗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此番更是将自己当做引子,为端木葭复仇了。
“昭容赵氏,品行不端,心肠蛇蝎,愧为昭容。”皇帝不耐烦的将赵昭容一脚踢开“念在其伺候多年,废为采女,移居忆花台,无召不得外出!”
“不要啊,陛下!不要啊!”赵采女闻言放声哭喊,企图去抱皇帝的腿,却被赵德胜眼疾手快的扯了下来,随后便有小太监将其拖出去。
“奴婢尚宫局司薄,参见陛下,参见各位娘娘。”司薄入门,与赵采女擦身而过。
今夜,还真是半分不得消停,苏清婉与穆落落对视一眼,这时间咬的也是够紧凑的。
“给朕瞧瞧,此婢是哪个宫里出来的。”皇帝现下甚是烦躁,本就吃了酒,又折腾这许久,当真是一丝耐性也不剩下。
司薄领命,捏起翠烟的下巴细细打量。
苏清婉醉酒是真,落水也是真,如今正是风寒入体,头疼的很,趁着皇帝饮茶的空隙,在穆落落怀里撒娇的蹭了蹭。
穆落落心知她现下难受,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声吩咐黑曜去煎老姜水来,以祛风寒。回眸间却瞥到,弄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回陛下,此婢原是郑氏陪嫁,郑氏被废后自请去浣衣局当差,后又投至舒氏手下,如今应是在冷宫伺候舒氏。”司薄回道。
郑氏,穆落落略略蹙眉,眸中阴冷一闪而过。
“难怪此番卖主求荣,原是惯犯。”穆潇潇冷笑一声。
“陛下可还记得,妾身揭发舒氏假孕一事,此番定是那人报复妾身,还望陛下为妾身做主啊。”苏清婉语出,火上浇油。
“这舒氏已然入了冷宫,却还是这般不安分。”阮婕妤轻飘飘道。
“不!不是!此事与舒小主无关!”翠烟突然爆发出一声凌厉的嘶吼,倒是把在场众人骇了一惊“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与舒小主无关!”
“这个时候倒是忠心起来了。”阮婕妤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喝茶去了。
“说起舒氏,妾身倒想起一事。”班婕妤赶在皇帝前头开口,眼瞧着皇帝眉头又紧了几分“来人,带上来。”
“怜茗这又是何意?”皇帝拒绝了穆潇潇奉过来的茶,颇为头疼的抬手捏了捏眉心,看着被带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淑妃娘娘行宫遇蛇一事,那件事因废昭容手段过于狠毒而不了了之,妾身却在无意间发现事情真相。”班婕妤朝着弄墨微微颔首,后者会意,上前将一片残纸呈给皇帝。
第75章 风云静
“此信残片乃是自行宫回来后,妾身经过舒氏处所时无意中所得,因其上头有汤泉二字留心,后来妾身又遣人去行宫将那日涉事的小丫鬟带回,细问之下,才知此事竟是舒氏费心安排。”班婕妤说完,缓了一口气,接过阮婕妤递过来的清茶,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这丫鬟早在行宫时便失了心智,又如何能判断她所言是真是假?”安贤妃突兀开口。
“我记得,秋猎时安姐姐并未前去行宫,怎得对此事如此熟知?”苏清婉似笑非笑的看向安贤妃。
“我今日既然敢让她出现在陛下面前,自然是能保证她所言句句属实。”班婕妤没有给安贤妃留下回答的时间“秋猎之时,此婢确实因惊吓失了心智,可经过调养,如今已然恢复。”
“班婕妤今日可真是有备而来。”安贤妃冷笑一声“也不知是怀的什么心思。”
“我与端木美人乃是同乡,实在不忍看她死后仍有冤情未平,自然是事事留心时时准备。”班婕妤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我倒是想问问安贤妃怀的什么心思,能够在方才清查麝兰殿前,悄悄遣了自家丫鬟一路跟随。”
“你!”安贤妃闻言惊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皇帝忍不住发声“如今已然夜深,速速将行宫一事了结,也好早些休息!”
苏清婉与穆落落对视一眼,两下里皆是感到不可思议,安贤妃遣丫鬟出去一事,她二人竟皆未察觉,这个班怜茗可真是不容小觑。
“你来,将你说过的话,再说一次。”班婕妤定了定心绪,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