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病弱小姐的心尖宠(Gl)+番外(85)
眼见扣子已经扣到最后一粒,林浅抬头看着眼前素白的方菲,嗓音不由的低沉下来:
“况且我们等下还要…”
有抹痛楚在方菲眼眸滑过,却不待人细看,就被收敛的无处可寻。
“浅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想必父亲母亲此刻也等急了。”
暖色的烛光下,说着这般话语的方菲眼眸依旧明暖。
“傻浅儿,怎么哭了?”
叹息的话语声中,方菲从袖中拿出帕子,微微俯身替林浅擦着泪痕。
原本还末察觉自己鼻酸的林浅,感觉着被温柔的擦拭,只觉得酸意更浓,为了避免帕子被自己整个弄湿了,慌乱的把最后一粒扣子扣好,低着头,迅速的逃开。
“浅儿没哭,只是有沙了进了眼。
小姐,浅儿现在就去准备东西。”
方菲握着帕子的手顿了顿,看着那正背对着,手忙脚乱认真准备物件的林浅,帕子缓缓收起,抬眸看着窗外那淋淋漓漓的雨水,低低喃道:
“嗯,是有沙子跑进来了。”
***
“小姐,小心地上湿。”
“好。”
“小姐,再过来些,小心雨水打湿了,受寒。”
“嗯。”
“小姐。”
“嗯”
“我们到了。”
淋淋漓漓的雨水打在伞上发出辟辟啪啪的声响,让两人的眼前总是遮起一层雨幕,小心翼翼挽扶着方菲向前的林浅看了看眼前,慢慢停下步子,有些担忧的望向身旁。
被林浅努力撑着伞,头上戴着一朵白花,一身素白衣裳的方菲,因为雨实在有些大了,那衣裳有些被雨水浸湿了。
苍白的肤色,被雨水淋湿而紧贴着肌肤的衣裳。
最爱温婉而笑,在林浅看来除了身子弱些一直很强大的方菲,此刻看上去显得格外脆弱。
“小姐~”
林浅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
方菲微微侧头,一颗水珠正顺着眼睫滑落下来,像极了泪珠。
“浅儿,东西给我。”
那泪珠终究只是错觉,伴随着轻软的嗓音,方菲朝她伸手,黑眸里的情绪依旧明暖。
“是,小姐。”
四碟精致的早已经冷掉的吃食盘规整的摆在墓碑前,方菲用着帕子认真的擦着墓碑,当那墓碑上字迹清晰显露在面前,被雨水浸得五官越发分明的方菲唇角轻扬,黑眸依稀能看见满足之色。
“父亲,母亲,菲儿与浅儿一道来看您们了,这些吃食都是你们爱吃的,今日菲儿特意吩咐厨房做了。
母亲也不知是否有跟你闹脾气?
没有菲儿在,您可要多让着她一些。
毕竟父亲总是教导菲儿,女人都是要被宠爱的。
父亲不用担心菲儿,菲儿现在一切都好,一日三餐,衣食住行,浅儿总是看的很牢,店铺里的生意….”
绪绪叨叨的话语像极了以往林浅每日陪着方菲去了主屋后,与着方父方母的请安闲聊。
但此刻,方菲所能面对的只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
老爷去了,小姐当场就吐了血。
但幸好夫人还在,小姐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照顾着,夫人总算是救活了,精神也不错,明明因为照顾夫人瘦了一圈的小姐那段时日明显开心了许多。
但短短数月后,夫人竟也去了。
明明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小姐而去,那个时候小姐竟然没哭。
是了,从那之后小姐就再末哭了。
太能忍了。
怎么这么能忍呢!
林浅用力的抿着唇,看着阴沉的天幕,不绝于耳的雨珠,好不容易强忍的泪再次掉了下来。
“浅儿,我们回去了。”
已经淋的小半湿的方菲有些疲累的呼了口气,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裳一边开口一边转身,就见林浅正用力的咬着唇,一双眼已经哭得通红。
“浅儿你怎么又哭上了?”
方菲下意识的就拿着帕子往前凑,凑到一半看着湿滤滤的帕子又迅速的收了起来。
没了帕子,看着眼前哭得通红的林浅,那手抬在半空,犹犹豫豫的莫名就带着几分可怜。
通红着眼眸林浅狠狠的握住方菲的手就往自己眼前凑,胡乱的擦了数下,也不管有没有擦净泪痕,满是鼻音的嗓音闷闷响起:
“小姐,浅儿难受。”
“为什么难受?”
“看着小姐就难受。”
“嗯?”
“老爷夫人都不在了,小姐就只是一个人了。”
“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浅儿。”
“那不一样。”
“一样的,所以浅儿莫哭了。”
“呜…还是想哭。
小姐不哭,浅儿替小姐哭。
小姐,你说夫人怎么这么狠心呢?
她为什么就不多陪陪小姐,小姐那么喜欢老爷夫人的。”
“傻浅儿。
母亲她…不是狠心,只是…只是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撑不下去?
明明还有小姐陪着。”
“因为她太爱父亲了。
浅儿,爱这个字有时候比想像中还要沉重。
有些人若是没了爱,她就活不去了。”
“呜呜…小姐…”
“好了,浅儿莫哭了。
莫哭了啊~”
***
“因为她太爱父亲了。
浅儿,爱这个字有时候比想像中还要沉重。
有些人若是没了爱,她就活不去了。”
很长一段时间,这话一直在林浅脑中闪过,但她一直不曾明白这话语里代表的意义,甚至不明白方菲说着这般话语时为何会是那般明悟的表情,但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但是等她明白的时候,小姐却….
林浅胡乱的用着衣袖擦了擦眼角,拔了太久的草,又被雨淋了的衣袖即脏又冷,擦在眼角一点也不舒服。
但是那根本不重要,只要别让泪糊了她的视线就好了。
在林浅记忆中即大又繁华的方府不知何时竟是已经荒废至极,空荡荡的了无生烟,杂草丛生。
林浅半跪着,用力拔着杂草,草太多太密,以至于连小姐的墓碑都看不到了。
在方府被方菲一惯宠着,林浅何尝受过苦楚,嫁人之后因为小姐的庇佑也末曾干过什么重活,以至于这手竟是娇贵的狠,不过拔了一会杂草,竟是被割了数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指尖也是痕迹斑斑,以至于动一下就疼极了。
但林浅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手间动作越快。
阴沉沉的天幕,淋淋漓漓的雨水,隔绝了时间,林浅已经记不得重复着这个动作有多久了,但在指尖满是血口的再次拔掉眼前的杂草之时,她终于看到了那已经发黄发旧的墓碑。
说是墓碑都有些夸张了,那只是一个木头制成的牌子插在上面,牌子上空荡荡的一字末写。
看到这木牌之时,林浅只觉得强撑着力道全部泄了去,她狼狈的爬了过去,颤抖的碰到了那木牌,比着之前更加剧烈而椎心的疼痛一阵阵的袭来。
指尖的血口因为触碰在木牌上婉延而出血痕,以至于那发旧的木牌显得越发丑陋。
林浅慌乱的用着袖子去擦,但那脏兮兮的袖子非但末曾把那血痕擦尽,反倒把那血痕胡开,还伴随着些许脏痕。
“小姐,浅儿….对不住你。
都是…浅儿…不好。”
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浅抱着木牌哭得绝望至极。
但这一次不管她哭的再久,再伤心,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轻柔的替她擦着泪,想尽办法哄着她。
小姐~
小姐~
爱之一字如此沉重,你为何要放在浅儿身上?
浅儿完全就不配!!
***
“浅儿,浅儿~”
耳边一直有着不急不徐的嗓音在叫着,那些沉沉甸甸的画面渐渐退去色泽。
林浅眨了眨眼,抬眸看着阴沉沉的天幕,有些恍神。
“怎么伞也不撑好,雨都滴下来了。”
柔软的帕子轻轻的擦向额间,带着些许无奈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林浅下意识转头,头上戴着一朵白花,一袭白衣,因为已经过了四十,少了少女气息,多了更多女人成熟女性的方菲正微微俯身替她擦着雨滴。
“好了,我们也祭拜完成了,外面雨大,我们回去吧。”
雨滴被擦干净,方菲收起帕子,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轻柔开口。
阴沉沉的天色,淋淋漓漓的雨水,安静立着的墓碑。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