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姬元懋猛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她狠狠地盯着陈太医,仿佛喷出一团火来,“你敢欺骗朕?”
陈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地说:“微臣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欺瞒皇上。皇嗣关乎社稷,臣怎敢胡言乱语。”
“再看!”姬元懋还是难以相信,“或许是得了类似的病而已,你老眼昏花,看错了也是有的。”
“不用了。”姚园低着头,幽幽的说,“陈太医退下吧。”
“是,娘娘。”陈太医不安地看向姬元懋,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一脸怒气。
姬元懋疑惑地看着姚园,不明所以:“园园,你?”
姚园定定地看着她,平静而坚定地说:“陈太医说的是真的。”
“园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疯了?”姬元懋嵌住姚园的肩膀,想哭又想笑。
姚园不知该如何说起,她既痛苦又无奈,她也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姬元懋放开她,后退两步,摇摇头:“园园,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梦。”
“平安,我……我没有骗你……”
“你可能,不会的,你骗我,你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姬元懋喃喃自语,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
“平安,我……”
“住口!”姬元懋大吼一声,“你别喊我的名字,你不配!”
姚园两行热泪顺溜而下:“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你拿什么让我信任?”姬元懋泛着泪花,仰起头,努力将之逼回去,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哗哗的往下淌,留到嘴里,酸涩无比。她失望地看着姚园,有恨,有痛,有悲:“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那一点对不起你了?”
“平安,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姚园心痛难当。
姬元懋心存最后一丝希望,她宁愿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姚园还和以前一样,她们仍然一起喝茶,一起吃饭,一起处理政务。她乞求地望着姚园,哀声道:“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梦。”
姚园沉痛,她艰难地摇摇头,声音清晰而透亮,带着断肠的穿透力:“是真的!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我不能骗你。”
“别说了……别说了……”姬元懋长啸一声,一掌掴向姚园,顿时将人扇倒在地,“你很好,是我傻,是我愚蠢,居然妄想得到你的爱。明知世上没有人会疼自己,还奢望那遥不可及的感情。”
姚园捂着脸,嘴角溢出鲜血,她苦涩不已,泪如泉涌:“姬元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我不奢望你接受现实,但你不能怀疑我的人品。”
“信任?你还有脸说信任?”姬元懋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去问问天下人,两个女人能生出孩子吗?明明是你和野男人做了苟且之事,还和朕谈什么信任?怪不得,你不让太医把脉,原来是怕事情败露。”
姚园不敢相信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姬元懋,你竟然这样侮辱我?”
“那你说,我该怎么说你。”姬元懋反问,“怎么,你和野男人有了孩子,做下廉耻之事,还妄想朕笑脸相迎,送上祝福,甚至全盘接纳吗?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朕?”姚园悲极而笑,“原来在皇上眼中,我竟是那般不堪的下作女子。既然皇上都自称朕了,那么臣妾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好!很好!非常好!有胆识!有魄力!”姬元懋冰冷地看着姚园,转身踏出四宜书院,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内务府大总管传旨,皇后姚氏御前失仪,禁足于四宜书院,任何人不得探视,无召不得出宫门半步,四宜书院一应女仆即可赐死……
第三十九章
转眼,秋风萧瑟,四宜书院在不复往日热闹,冷冷清清的房间里格外悲凉。
姚园点燃一根蜡烛,世人多登高踩低,自从禁足后,连阿猫阿狗也不再登门了,更不要说送一些时鲜的摆设和上用的蜡烛。拿出未绣完的衾衣,这是蜀州刚进贡的极品绸缎,本来打算给姬元懋做一件衾衣,也许现在不用了吧。
这两天,她用心想了许多。虽然惊异,但她可以肯定孩子就是姬元懋的。她把身子给姬元懋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期间除了石崇从未与任何男子接触。就算是石崇也是一帮人跟着,从未独处过。至于□□,就更无从说起了,不管是昭明宫还是四宜书院,从来被保护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不要说陌生男子。就算是宫中侍卫疏于职守,身边还有刘四娘等一批侍卫,不可能人人都疏于防守吧?再说,自己本身就是大夫,身体有丁点异样,立刻会有所察觉,不可能不会发现。所以,情况只有一种,姬元懋虽为女子,确有让女子怀孕的能力。若她猜的不错,这种异象,应该拜那位丹石仙人所赐。曾听姬元懋说,丹石仙人给了她一味药,在药浴中浸泡了三年才绝了女儿心,但药有个独特的副作用,那丹石仙人是方外之人断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想必那独特的副作用便指的是这个吧。
挑挑灯芯,让房间更亮一些,姚园放下银针,对窗而叹。几天前,她还和姬元懋何当共剪西窗烛,转眼间,物是人非,只留她一个人对月而眠。
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姚园想笑,谁回来呢?不是风吹,便是来看笑话的吧?
“把食盒放下,出去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姚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出现幻觉了吧,那天,她说出了那样的话,怎么还会来呢?
“怎么?皇后不敢面对朕吗?”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她,是她来了。难道她想通了?相信自己了?姚园惊喜地转过头,带着希翼。
几日不见,不曾想姚园憔悴了这么多,下巴尖尖的,小脸瘦了一圈儿。姬元懋压下心中的疼惜,冷着脸说:“这几天,朕细想了想,或许你是一时糊涂,被人骗了。只要你说出那个男人是谁,这儿有一碗堕胎药,你喝了,朕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还会……会像以前一样。”
一头冷水泼下,姚园的心变得冰冷,原来这就是她几日来思考的结果。说到底还是不信任而已。冷冷一笑,姚园淡淡地说:“没有什么男人,堕胎药我也不会喝,令皇上失望了。”
“你……”姬元懋气极,三两步走上去,掐住姚园的脖子,“你当真对那男人如此情深,宁愿独守冷宫也要维护他。”
姚园凄然一笑:“如果皇上是这么认为的,便是如此。”
姬元懋转过头,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又问了一遍:“你是选择朕还是选择孩子?朕保证,只要你打掉孩子,说出那个男人是谁,我既往不咎。你依然是高贵的皇后。”
“如果我说这个孩子是你的,你信吗?”姚园见她口气软了些,心内又升起一丝希望。
“事到如今你还想糊弄朕?”姬元懋硬下了心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打掉孩子,朕待你依旧。若你保留孩子,朕此生与你不复相见。”
姚园下意识的抚摸小腹,有些迟疑,难道真的要打掉孩子吗?如果这个孩子是姬元懋唯一的孩子呢?我怎么能扼杀她的孩子?可是,不打掉就要和她恩断义绝,当真要这样逼迫我吗?姚园想了又想,依然决定保留孩子。她已经和自己生了二心,即便打了孩子,关系也不复以往,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裂缝已经有了,崩溃是早晚的事,还不如忍了当下,保住孩子。
“孩子我不会打的,你走吧。”姚园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判决。
“哈哈……好……”姬元懋猛然松开了她,红了双眼,“你玩弄朕,朕也不让你好过。既然你如此绝情,朕也不用再隐瞒了。你以为朕爱上你了吗?朕不过是拿你当个靶子而已。有你在,才没有人怀疑朕的身份,范玮琛才肯效忠于朕,韩喆才会为朕出钱出力。”
姚园冷笑:“我不信。如你所说,你大可以找一个更容易掌控的人。而且你也不会让我知道女子的身份。”
姬元懋像看一个傻瓜一样看着姚园,嘲笑道:“你可真是天真。女子的身份于朕而言根本没什么大碍。朕本就绝了女儿身,就算是太医把脉也未必看的出来。重要的是范玮琛的兵和韩喆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