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今天不营业(43)
心如死灰的感觉原来就是这般。
沈溪还在一边兀自吐槽:“可是我觉得他配不上我姐啊,长得也就一般般帅,还没什么名气,哪哪都不合适……”
后面说了什么伍月已经听不清了。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常晏清。
常晏清,常晏清,你怎么能这样……
她清晰听见心里亲自搭建起来的世界缓缓崩塌的声音。
煎熬了七天,没想到竟等到这样的结果。
好,很好,气得她心肝脾脏肺俱疼。
她松开手将方才开始就一直握在手中的铅笔放到桌上,那支笔已然由于她的用力过度断成了两节。
沈溪是在第二节 课上课的时候发现伍月不见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逃课,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带上自己一起。
伍月独自去找常晏清了。
她想通了,她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战而败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她必须要听到常晏清亲口说出来,才肯死心,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
伍月已经为常晏清哭过一次了,她本来也不想哭的。
但是当常晏清本人真的在她面前时,又是一阵真真正正止不住地委屈,眼泪忍不住倾泄而下,甚至比上次哭的还凶。
常晏清安安静静地半躺着吹凉风,胸脯随呼吸浅浅起伏。
常晏清慢慢张开眼睛。
常晏清看到了她。
居高临下又给伍月增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
她张口便是哽咽的质问:“你跟那个什么顾……顾什么……”
常晏清被她的突然造访、突然哭泣打了个措手不及,叠在腰上的手悄悄握紧,拧住了衣服的布料。
再听她问出来的话语,顾?
姓顾的话,“顾承泽?”
一经提醒,伍月瞬间想起来了,但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她还沉浸在愤怒与委屈的情绪中,一鼓作气道:“对!就是那个姓顾的!你两是不是还在谈恋爱?!”
常晏清:“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竟然问我听谁说的?没有否认,原来是真的吗?
伍月感觉自己的泪水越淌越多,遮住眼睛,快要看不清面前这人了。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逼自己看着她把话说完:“沈小溪…嗝…跟…我说的,她…嗝…说她…偷听…你们讲话,嗝。”
只是她在抽泣,这话说出来断断续续,不仔细分辨的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常晏清却听懂了。
她松开拧成一团的布料,坐起身,叹气:“没有的事。”
“嗯?”没有?什么没有?伍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后面三个字常晏清不是很想说出口,这个词安在别人身上,不行,但不解释清楚,她又哭得厉害。
“嗝——”伍月停了哭泣,打了个小哭嗝,一脸懵逼地看向她,“真的吗?”
常晏清点头:“我拒绝了他。”
顾承泽是来找过她,还说了那样的话,并承诺丰厚的报酬,但她常晏清不是这点蝇头小利就能收买的人,她做事不看利益,只看心。
当时她便拒绝了他:“我拒绝。”
顾承泽脸上掩藏不住的惊愕,想不通这么好的事,她为什么回绝得这么干脆,还想要施力再抢救一下,但没说两句就被常晏清打断。
常晏清板着脸,隐忍怒气:“请顾先生另寻他人。”
顾承泽带着希冀来的,本以为把利益抛出去她就会满口应下,眼下不但狠狠拒绝了,还对自己摆脸色,所以他走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
别人脸色怎样常晏清管不着,她现在只想让伍月不要再哭了:“总之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伍月犹疑:“那沈小溪说你们……”沈溪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常晏清反问:“她听全了吗?”
听全……了吗……
伍月脑子一时卡住之后又转过来了。
所以是沈小溪那个蠢蛋墙角只听了一半,闹了这么大个乌龙?那她搁着又哭又闹是怎样?真是急昏了头。
该死的沈小溪,我要杀了你!
想明白这通,她羞得涨红了脸,为自己无理的行径。
伍月又哭了,不过这次是因为死里逃生,喜极而泣。
常晏清无可奈何,从座位上站起来,徒手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手划过脸颊,揽过手臂,把她抱进怀里。
低声安慰她:“别哭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伍月不自觉僵直了身体,倚靠在她肩上,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没有哭。”事到如今她还要嘴硬。
“好,你没有哭。”常晏清笑。
她双手将少女柔软的身躯紧锁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她已经够冷静了。
纵使对未来的生活不确定,很害怕,但是让她放手的话,常晏清想象了一下,发现她做不到。
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对别人嘘寒问暖,同别的人亲密无间,做不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躲在别人怀里哭泣。
常晏清不得不承认,她嫉妒得发狂。
她要自私又霸道地爱一回,和面前这个人。
伍月埋在她怀里,面颊发烫,害羞得不敢再同她说话。
完蛋,自己哭得一定好丑。
被喜欢的人温柔地轻抚着,伍月只感觉气氛怪怪的,有点上头,她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暧昧。
伍月想起了来时的初衷,觉得她现在就应该跟常晏清表白,又觉得现在不是好时候。
刚大哭过一场,以她现在这副尊容,实在是……会成为不是什么浪漫的回忆而是黑历史。
已经没有多余的勇气支撑她讲完剩下的话语。
伍月停止了啜泣,重重吸了下鼻子,常晏清缓缓放开她。
伍月双眼红肿,低着头不敢看她:“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常晏清叫住她。
接着递过去自己的手机:“电话。”
伍月抬头看她:“什么?”
常晏清:“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两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靠谱的联系方式,所以伍月之前才会一直苦等,寻不到人,如今常晏清不想她再患得患失,以免想太多,又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哦。”伍月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递还给她。
常晏清存好,回拨了过去,伍月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是Lenka的《MaybeILoveYou》,开头便是“maybeIloveyou……”,她这才刚恢复常色的脸一瞬间又爆红。
这铃声怎么回事,怎么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不会听出来吧?现在我要怎么办啊啊啊啊!
常晏清忍不住低声轻笑,伍月感觉自己的头更抬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么羞耻……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匆匆存下号码,她磕磕绊绊道:“那,那我走了。”
“再等会。”常晏清又叫住了她。
伍月紧张地捏着手机,瑟瑟发抖:“怎,怎么了。”好好的人怎么还结巴了呢。
“回家眼睛记得敷一下,不然明天还会肿。”常晏清不再逗弄她,“回去吧。”
“好,好的,再见。”伍月怕常晏清再叫她,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是冒烟小火车开过的痕迹。
常晏清立在原地看她走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学校的时候还在上课时间,伍月猫着腰偷溜进教室,坐下来用双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随后拿出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压压惊。
沈溪看她双眼红红的跟兔子一样,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掰过她的脑袋,低声问她:“你刚干嘛去了啊?怎么还哭了?”
伍月打开她的手:“你才哭了。”
沈溪表情瞧得跟个二哈一样,摆明不信。
伍月:“你看我像难过的样子吗?”
沈溪一看,确实不像,严格来讲还挺高兴的:“那你这怎么回事。”
伍月:“风大,沙子吹进眼睛了。”哪怕这个梗已经用烂了,也还是有人信。
沈溪这个傻子就信,还感叹:“那风也太大了吧。”
伍月猛点头,是啊是啊。
沈溪问完过后两人就没再说话了,上课期间,她们得收敛着点。
后面的课伍月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从桌肚子里拿出手机看看,那上面显示着常晏清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