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是我仇人/有情刀(33)

晏歌轻轻地一笑:“那就等着瞧吧,你以为散花宫和浣溪沙的人有什么大用处?我想逃婚,萧红袖她会很乐意帮助我。”晏歌与萧红袖之间,所谓的血缘情意是不存在的,可是为了破坏散花宫与浣溪沙,想来她不会介意当一回贴心的表姐。这事情晏歌明白,晏清霜心底也是一清二楚。

这时候归隐也正色道:“还有我。”散花宫与浣溪沙会为了追回一个逃婚的人而出动所有的高手么?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两家后头还有八大剑派与朝暮门在虎视眈眈。见晏清霜眉头紧蹙,她又补了一句,“你去告诉江吟,她给的药不是我要的‘十八香’,那么我的誓言也是不作数的,我替他们散花宫杀了两个叛徒,算是便宜他们了。”

晏清霜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扫了这二人一眼,冷冷地笑了一声,也就快速地掠了出去。归隐可懒得看她离去的背影,反而是一转身,认真地凝视着晏歌,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是真的么?”她明明已经知道了晏歌的心思,可还是想再三的确认,她在厅中蹦蹦跳跳的,倒像是个孩子。

晏歌柔声笑道:“我说的话难道有假么?你也别闹了,不是说去找王一石么?这夜中不是该沉寂的时候。”那忘尘阁的老儿给出了线索,可并没有确认王一石的具体去处,他在哪儿,这依旧是一个模糊的问题。被晏歌这么一说,归隐倒是响了起来了,她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晏歌的身前,摸着下巴笑道,“这襄阳城最大的青楼叫做翡翠楼,除此之外还有珍玉阁、软香楼、丽春楼、花月院一类的,咱们先去翡翠楼瞧瞧?”

“你倒是熟悉。”晏歌睨了归隐一眼,淡笑道。

归隐面色一红,她吐了吐舌头没有应答。襄阳城此前来过,那些楼里么,倒也去瞧过,但是她绝不像那些下流浪荡的嫖客,她只是听那些姐姐妹妹们说一些心事。这女人男装上青楼可不少,还有一些姑娘贵夫人,更是大摇大摆的进了楼里。归隐她们是去找人的,不能够太招摇了,她原本就备有男装,穿到了晏歌的身上,倒也是极为合身。归隐是几分俏,而晏歌穿上了男子的长衫,依旧掩饰不住那份美。归隐有些不想带她一块儿去,可是让她离开晏歌,她更是一百个不情愿。“那些楼子里头的人,眼睛十分的利,但是呢,只要有银子,他们是不会到处乱说的。咱们去了那——”归隐笑着说了几句,可是又怕晏歌笑她,又赶紧地刹住。觑了一眼晏歌,只见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出门的时候,月色从云里探出,黑黢黢的巷子里只有几盏暗黄色的灯。归隐与晏歌十指相扣,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地说一些江湖上的趣事。翡翠楼是立在了江边,河上渔火、岸上篝火,都比不上翡翠楼那如同万千星点般的灯光。很多男人还没有到翡翠楼就怯了场,一座青楼有这等辉煌的气象,难怪能够成为襄阳城的一绝。

王一石是好美色之人,他要是来到青楼,一定会挑选那最美的姑娘,通常也就是这楼里头的花魁。翡翠楼前几个年轻的小厮在打瞌睡,而一些涂抹着胭脂水粉的姑娘则是坐在一旁说些闲话。这种怪异几乎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真到了青楼。归隐还没有走近,便有一个跌跌撞撞的酒楼路过了这儿,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打着瞌睡的小厮瞬间醒来了,而那坐在地上的女子也迅速站起身,挤出了一抹妖娆的笑容,那如莺啼鸟啭般的软语温言,几下便挠动了那男人的心,左拥右抱着踏入了翡翠楼。

大厅很宽敞,一派觥筹交错之象,有很多姑娘周旋在众多纨绔弟子之间,或是唱着小曲儿,或是劝酒。楼下的厅中一般都是普通人戏耍的场子,算是个人物的一般都在楼上的厢房。大厅的中间摆着一个圆形台子,那儿垂下了几道红色的帘幕,风一吹便飘动起来。“这儿通常会有人弹琴、跳舞。”归隐手一指,低声说道。晏歌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一切没有兴趣,她那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厅中掠动,最后落在了迎面而来的鸨母身上。

“张好好呢?”归隐把路过身侧的鸨母叫住,淡笑着问了一句。

几乎襄阳城的人都知道,这翡翠楼的第一美人名叫张好好,这是一个色艺皆绝的女子,自然能够赢得大多数的男人倾慕。张好好不像其他的苦命女子,至少她可以自己选择宾客。

第36章

千金买一笑你愿不愿意?千金买你一支歌愿不愿意?千金买你支舞愿不愿意?在这翡翠里头的人很少能够拒绝这等诱惑, 可是张好好不然。时常有传闻, 说她张好好又拒绝了哪一位豪绅贵客, 说她张好好邀请一位落魄的穷书生去游湖。在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很有个性的可怜女子是活不长的,可张好好是个异数。如果她想, 随时能够为自己赎身脱离翡翠楼,可是她没有。逢场作戏中有多少是虚情假意呢?

来到这翡翠楼里的人, 绝大多数是冲着张好好来的, 归隐已经做好了见不到张好好的准备, 没有想到,那鸨母微微一愣, 赶紧挤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挥手道:“二位公子, 请随我来。”这幅模样像是久久在等待一般。这楼道相对于其他地方也算是开阔些许,容得三人并行,一盏盏罩着轻纱的灯将长廊照得透亮, 从里头时不时传出一阵软语调笑,还有那狂言浪语。晏歌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归隐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在某间房门口, 她的脚步甚至还停了停。

长廊的尽头有一间挂着木牌的厢房,门虚掩着,从中泻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张好好就在这间厢房中。归隐瞧着老鸨那暧昧的眼神,朝着她怀中丢了一张银票。心中倒是泛起了一阵疑惑, 都说这张好好极富有个性,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就愿意见自己呢?难道她已经知道是谁要来了?“吱呀”一声响,晏歌已经推门而入,归隐也赶紧止住了思绪。

翡翠楼是临江的,窗开了半扇,从中吹来一阵阵的带着热气的风。江上几点渔火零星,美丽寂寞而又凄清。视线从远处逐渐地收回,这才发现屋中的布局很是简陋,折叠的山水屏风后头有一个人,想来也是听到了动静,可是她并没有走出。归隐与晏歌对视,点了点头便绕过了屏风。

一个穿着白衣的寂寞女人,像是寒风中一朵柔弱的花儿,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了。归隐以为这般硬气有个性的人眉眼间会有几分锐气,可是张好好没有。她很柔,她的眉眼间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我见犹怜的脆弱。归隐与她对视了一眼,忽然有些紧张,直到晏歌走近,她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张好好只是人走近的时候微微瞥了一眼,她的一双美目始终凝视着桌上的一副画。

晏歌忽地开口道:“这似是顾恺之的画。”

张好好抿了抿唇,应道:“似是而非。”

“谢赫的《古画品录》中顾恺之不过是名列第三品,迹不逮意,声过其实。至于仿作,那弊病就更加明显。”

“你懂画?”张好好又问。

晏歌摇摇头一笑道:“不懂。”

张好好又道:“你觉得什么是好画?”

晏歌道:“气韵生动。”

张好好点头,转瞬又摇了摇头。小几上摆着兽形铜炉,烟气袅袅余余。张好好打开了铜炉的盖子,又往其中扔了一把香料。她轻笑道:“气韵生动还不够。顾恺之曾有论画之作,他以为画人最难,其次是山水,其次是狗马。都说传神写照在阿堵中,这画人的一双眼更是不易。”顿了顿,她又道,“有一种画乃是天下绝好之画,只不过不是工画之人所作,那是那些酷吏、杀手……他们将人皮剥下来,将眼睛抠下来,贴在了画板上便构成了一副惟妙惟肖的绝世画作,王公子,你说是也不是?”一个很柔弱的女人,却说着血腥而又残忍的话语,晏歌不禁有些悚然。

而归隐此时终于明白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似乎从一进门开始就踏入了一个陷阱中。所谓的王公子,是张好好认错人,将晏歌当成了王一石,那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华端严?心中一凛,归隐赶紧将晏歌护到了身后,她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生活在青楼里的苦命人罢了。”张好好轻声应道,“二位公子,我是受人所逼迫,实在不想对你们下手。”这屋子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香炉中的烟……归隐眉头紧紧地蹙起,她运了运功,发现自己的内力此时无法凝聚,倒是像中了化功散一般。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有古怪的除了那幅画,只可能是香炉里的烟了。这是为王一石设下的陷阱,而自己倒是误入成了他们的猎物。张好好没有多说甚么,她只是盈盈一拜,便退出了屋中。此时还有拔刀的力气,拦住张好好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归隐也做不出这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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