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月心中起疑,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如今救世录不容有失,她须得尽快赶往昆仑之巅。
洛清月冲苏雅一抱拳,告辞离开。
*
洛清月重伤之下,她迫切地想寻个落脚处歇息,密林急行奔走,月色落下,曙光起,和暖的日光驱散了笼罩的瘟气。
瞧见远处城镇一片死寂,隐约有寥寥几缕炊烟升起,脚步加快。
身后一人施展诡异步伐,不急不缓,不远不近,见洛清月快些她也加快步子。
正是苏雅。
洛清月悔不当初,自己昨晚半夜就不该停下来听苏雅的废话!
结果被苏雅一通绕进去,对方找了个追讨医药费的借口,如今一直跟着,自己也不好赶人。
待看见城郭,洛清月心中松气。
气息一松,她胸口一闷,而后吐出一大口鲜血,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身体负荷,洛清月只得先奔向城郊零散的村子。
越是凡人聚集之地,瘟气越发浓重,明明是白天却四周昏沉沉,不见天光。
破旧的青石板路上,枯草丛丛。屋内不通风最容易感染瘟疫,不管是重病之人还是未患病者都或卧或坐在屋檐下,哀嚎抽泣不已。
一妇女身边跟着四个小孩,扑在一浑身包裹着被脓水染成了淡黄色的布条男尸哀嚎。
生离死别,亲人痛心,哀鸣直直往洛清月耳朵里钻,心尖抽痛。放缓脚步不敢向前,神情哀伤扫望如同废墟之处。
到处都是死人,人间地狱。
手掌藏在袖中,指甲在掌心捏出月牙,沁出鲜血。这些都是自己的过错,一错造成这样的罪孽……
一名老人为儿子痛心,哭丧:“我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要我怎么活啊……都怪那天杀的洛清月!”
有人应和:“最好别让老子看到她,不杀她难平我心中愤怒!”
“贱人,好端端去招惹什么魔道,受苦受难地还不是我们这群百姓。”
“听说她现在还跑了,名门正道都在找她,要她给个解释。”
“她能给出狗屁的解释?!说是除魔卫道,结果却和魔道一起,在昆仑巅峰释放遍布整个海境的瘟毒!”
“对,抓住她一把火烧了……”
见村里来了陌生人,众人的声讨乍停,警惕地看着这名白衣女子。
头上玉簪,腰间储物囊,身后背着用布袋包裹着的长条形,像是字画。眉眼如画,冷清若冰,一双眼睛目若金澄琉璃。
她不说话,纵然满身血渍,亦不能阻挡超凡脱俗之态。
有人惊呼一声:“她就是魔头洛清月!!!”
先前还喊打喊杀的几位小青年,一见洛清月就弯曲身子蜷缩起来,恨不得钻到地里躲起来。
自己可没本事和修仙者打,而且还是像洛清月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洛清月见此惨状,心中难受,双手抱拳弯腰低头道:“诸位还请听我一言,魔道狡猾,诓骗于我,此情此景也非是我想看见的,待日后……”
话没说完,一块石头就砸到她头上,叫人脚步趔趄。
是一名青年,而洛清月不动,维持先前的狼狈姿态。
这群人被魔道欺压,一番怒气无处发泄,便落到只身一人势单力薄的洛清月身上。
人善被人欺,世道如此,皆是这般。
见洛清月不还手,纷纷砸石头,而胆小的妇女就抱紧了嚎啕大哭的孩子往屋子里多,不许人看。
“宝儿不要看,这是叔叔们在打坏人……”
有些人不敢冲上前,只是捡起身边有点重量的东西砸过去。“我先前衣食无忧,自从瘟疫爆发什么都没有!你还我的家产!”也有气急败坏的小伙子,上去就踹了洛清月一脚。
朝她吐口水。
“呸,道歉有什么用!”
先前这群人还有些忌惮,如今见洛清月忍受,有人抄起扁担前来打人。
边打边骂:“你是修仙者就可以把我们不当人看是吧!你一条命死一百次都不够!”
洛清月被一扁担打的头昏,向前一步,连忙伸手勉强撑住身子不倒。
苦笑不已:“若这样能叫你们泄气,清月绝不反手……”
“好,这是你说的!”一个小青年说。
乌云密布,天上忽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打在人身上如同落针一般,让咒骂声层叠起伏,各种污言秽语,矛头直指洛清月。
重病的村民忍受不了,纷纷躲进屋子里,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年轻力强的几个小年轻殴打跪在雨中的洛清月,自己拿东西从窗口往外面砸。
呸,真是个祸害。
“不说话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有多硬!”
“你欠我们的,拿什么还,头上玉簪子不错,扯了给我小妹戴……”
一人生拉硬扯将簪子拿走。
洛清月闷声,起来,小青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但洛清月没动手,他胆子打起来,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瞧瞧,人还长得蛮漂亮。
“操,你这样的女人就是祸水,就应该被卖到青楼里去受苦受难。”
他说着想动手去扒人衣服,洛清月抬头冷冷一视。
就在她要开口之时,突然一声暴怒。
“够了!”苏雅脚踏诡异步伐出现,护在玉篱清面前。
一些村民见状不妙,不敢再砸,又来一名修道者,虽是医者却与洛清月为谋。
苏雅冷眼扫视,低声喝道:“谁敢再砸,我就送他见阎王爷。”
“□□大爷的,你是她的同伙,这个千人骑的贱货该死,你也一样!要不要老子教你快活啊……”扯簪子的小年轻兴头上,口不择言。
洛清月被人打都不吭声,他就得意洋洋,虽然自己没有得病,但是自己并非施暴,而是除恶扬善。
毕竟谁都想杀了这个女魔头。
话音刚落,他仿佛被人扼住咽喉,发出痛苦的声音。
苏雅虚空扬手,却将人提在半空,目若寒冰。
“你再说一遍?”
苏雅叹息。
她为黎民百姓奔走忍受莫大屈辱,但正道先入为主,认为瑜不掩瑕,反而对横插一脚夺取功劳的女主百般信任。
洛清月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显得可怜,可悲……
怪不得后期黑化了。
第33章
苏雅侧头看向匍匐在地上哀声痛呼的青年, 眉头紧蹙,心中有些不满。
自然若自己站在这群人的角度,他们打骂洛清月便是“政治”正确,无非是善恶之争。
洛清月任由这群人打骂, 不还手是心中愧疚。
但错就错在,这个男人并非真心想要替黎民百姓着想报仇,而是一心泄愤,且不知天高地厚。
青年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嫌弃这男人在旁边碍眼, 苏雅弯腰拿过对方夺走的玉簪子, 不耐烦地踹人踢开。
先前还大声怒骂的百姓此刻一个个将苏雅见了鬼,蜷缩着身子, 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他们的眼神中蛮是愤怒还有怨恨, 可偏偏苏雅将目光投射过去之时,皆是担惊受怕的小模样。
有几个人求饶:“仙人饶命, 仙人饶命啊。”
欺人者,人恒欺之
苏雅嗤笑一声,讥讽地扫视一圈, 不屑于追究。
此刻,突然有一个身穿短打的中年妇女冲出来护住哑声的青年,哀嚎不已, 控诉苏雅:“我的儿啊, 你死的好惨啊, 这个世间当真没有公道!”
妇女先前儿子打人没作声, 一看被打就立马冲出来喊冤。
“你算什么东西, 我要和你拼命,你杀了我的宝贝疙瘩!”妇女将小年轻一放,像个疯婆子一样挥舞着双臂冲过来。
“真不知道你是哪个贱婆娘生的赔钱货,害的我夫家绝后,你维护洛清月,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她说话时候声音很尖细,就像鸡被掐住脖子,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吊着,尖锐无比。
头发凌乱,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头上,脸上全是泥水,一双干枯无神的眼睛全是红血丝,张着大嘴巴,样子蛮横无理。
下雨的滴答声音没挡住妇女尖锐的高分贝,苏雅冷目相待,就在两个人相差一手距离,苏雅淡然一挥袖,将人掐起喉咙举在半空中。
苏雅挑眉看着妇女,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说话好像茅厕里吃了屎,臭不可闻。
谁是赔钱货,谁是贱婆娘?
苏雅一字一句道:“这张嘴这么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