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翧葶回到她的屋子,没有静桐的屋子,空空当当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每晚再不能软玉在怀闻着静人的檀香味入睡,她呆坐了一会儿,嗯,就允许自个儿丧气一小小会儿,就起身找出生辰时静桐送给她的几套书,研读起来。
她还打算明日就去找兰姨还有胖大婶儿继续她的武学之路。
一定要成为可以和她并肩的人!
秋茉从暗匣里取出一个小盒,小盒里是她之前私藏的几根暗器。她取出来,藏于衣袖,有些事她已然做好决定,要是不能回头的话……
脑海里跳过几张脸,雨竹,小欧,师傅。那么多年,有太多珍惜的回忆,她们之间的情谊多么珍贵。
只是那个人,她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
十六年前,秋茉不过四岁多,如若岁月静好,人本不会对四五岁发生的事记忆的那么深刻,记得那么久的必然只有锥心的痛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秋茉在院里和妹妹一道做着风筝,爹说之后要带她们去放风筝的,为此她们要先做个风筝出来。秋莉是秋茉的妹妹,姐妹俩是双胞胎,长得极像,性格却有偏差,妹妹秋莉要羞涩一些,她乖乖地听从姐姐的命令,将面纸糊了起来。
那帮孽畜就是那天闯入她们家,踢倒了盆栽,见人就砍,随手扔着火折子,奶娘慌乱地护着两个小主人想从偏门逃走,三人快走到门口时,奶娘被人后面一刀砍死,秋茉还记得她倒下时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姐姐,小心!”
秋莉勇敢地推了一把秋茉,小臂被割了一刀,血哗哗的流。那一刻小孩也顾不上疼,更不知她哪来的勇气,凭着一年来和她爹练得的一些拳脚功夫,和一个成年人在那抗衡。
“姐姐,你先走,去找爹!”
“我不能丢下你的。”秋茉哭着捡起地上的石头,不停地往他身上砸。
男人恼羞发狂要砍秋茉时,秋莉又一次铆足全力的冲撞了过去,将人护在怀里,妹妹已经全身挂彩,伤痕累累,她推着秋茉,“姐姐,你快跑吧!”
男人又爬起来了,他邪邪的笑着,手里的刀扔到了一边,两只大手抓住两个小孩用力地想要把她们拖拽到走了水的屋子里。眼看火势越来越旺,秋茉觉得绝望,甚至放弃了挣扎。
秋莉咬住男人的手腕,恨不得咬下他一口肉,手上一疼手一松,秋茉被他松开后,什么也想不到了,脚一着地拔腿就跑,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还被困在原地的妹妹,她只想逃离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后来的后来,她一直在想,反复纠结,秋莉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的眼神一定失望透顶吧,妹妹拼死保护姐姐,姐姐却在最后一刻把她抛下。
等到秋茉的爹秋锋集结了人马赶回来的时候,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房子随时随地都会塌陷。当秋茉说出妹妹还在里面,秋锋不顾他人的劝告,往身上倒了两桶水,披着披风就往里面冲了进去,不负所愿,众人看到他出来还抱着个人儿的时候,男男女女无不落泪。
“还有救的,还有救。”秋锋累的抱着女儿坐到了地上,他今天已经失去了他的妻子,不能再失去他的女儿,“快,有没有大夫,帮帮忙,救命啊。”
秋茉跑上前,发现妹妹全身是血,奄奄一息,整个右脸颊被火烧毁了,不敢去细查她的伤口。
“秋庄主,先给孩子服下。”
“静霜师太?你不是……”
“抱歉,贫尼来晚了。这孩子,有一人或许能救,你即刻启程。这儿的事,贫尼既已出山,定出手解决。”
“秋锋,咳咳……”他对着清霜师太行了大礼,“代秋氏一族谢过师太了。想我秋家庄,也就一平凡的小村落,就人多了些,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们。”
“快起来,庄主节哀。”
烛光烤着掌心,烫到顶点,秋茉才将手移开。
兰楚潇看着信条,掐着眉心,他这一生荒唐的事儿没少做,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湖上的虚名他也不曾稀罕过。长达十几年他走不开卫真带给他的影响,但他那么骄傲的人是不会承认的,他喝酒堕落,他见死不救,是他自个儿的事和她没关系,那会儿他就愿意做个烂人。
又怎么了,谁说学医是为了救人,我想救便救,不想救就不救,天皇老子都阻拦不了我。
人到了一定岁数再往前看,对那一段他叹一句唏嘘,也不愿多提。活到现在,他救过的人不少,他研制的药更是帮了不少的人,更是谁都没发否认。当然救不了的,种种缘故不想救的也不再少数,世间人千千万万,他也救不过来啊。
愧不愧疚这事儿,一半一半吧。
只是信上那人用南宫翧葶要挟,他就不能不当回事。
雨竹叹了好几口气,师傅说过秋茉没能说出的事情,就是困扰她的心魔,回忆秋茉和她少有的几次谈到以往的事,不断去想她说这事的每一个断点,每次欲言又止在哪个地方,她有说过妹妹护她身中数刀,也有说过她妹妹被大火烤得体无完肤,那么她最为揪心的点会是在哪呢?
她不能主动开口,要想帮她,雨竹只能自己想办法找答案。
对了,她说要杀人,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一个不祥的预感,雨竹跑去敲秋茉的门,人不在,更是让雨竹心慌,本来她不可能擅闯别人的房间,今天比较特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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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有点甜
在秋茉的房间里雨竹找到了默云轩各院的地理位置图, 有一处院落被她标红了, 还有几张附近山林的的图纸, 她也圈圈画画做了些标记。
月上柳梢头,人却了无踪迹。雨竹骑着马,四处转悠一圈儿无果, 没寻到人就干脆又回到秋茉的住处, 等候她。
兰楚潇靠坐在大树下,忍痛拔掉肩膀上的长针,熟练地洒了一把药在伤口上, 站起来,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拎起他的药箱。
人影压动了枝丫,惊起了一片鸟儿。
“谁?”
没看清人, 头就被套上一个黑袋, 兰楚潇很快手脚都被绑上, 那些人临走不忘将地上的痕迹都清理干净。
一直等到后半夜,雨竹还以为她今晚都不会回来了,听到大门有了响动,雨竹快步前去拉开大门, 秋茉有些讶异,这个点她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她现在太疲累,就想睡觉,也没搭理雨竹, 径直往屋里走。
“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我才要问你, 你怎么会在我这儿。”
“我担心你啊。”
听她这么说,秋茉语气缓和下来,“不用担心我了,我已经没事了。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是代表她做到了她想做的事?雨竹不敢想。
月光下,秋茉的表情是柔和的,眼睛肿得厉害是哭过了吧。即使有再多的问题,都等到天明再说,她人安人无恙地回来才是最重要的。雨竹没再追问,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秋茉也没再多解释,关了门。背贴着门,人一点点蹲下,静静地放空。今夜在小河边,她已经将十来年忍住的眼泪都落尽了,放在心头多年的事就这么放下,心里难免空落,还需要点时间,不过,秋茉知道,从明天起,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扣扣扣”
“秋茉,你睡着了吗?”
“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你也快回去吧,夜里那么冷,别冻风寒了!”
“好。”
第二日一早,雨竹先去找静桐打听了南院住的是什么人,事到如今,小翧的身份也无需再瞒着她们几个,静桐实话实话了。
雨竹对小翧的身份没甚兴趣,倒是静桐提到兰楚潇的时候,她心下一惊。
秋茉要杀的人莫不是他。
“那他现在人在那里?”
“你说谁?”
“兰楚潇!”
“昨晚他就向我辞行了。”静桐看着着急忙慌跑出去的雨竹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大早唱的哪出啊?
持续不停地拍门,屋里人失了耐心,抓着被子,爬起来,“你疯了!”
“你要杀的人是不是兰楚潇!”
秋茉打着哈欠,给雨竹开了门,又躺会了床。
“我问你呢!”雨竹双手撑在秋茉两侧,“兰楚潇是小翧的外公你知道吗?你昨天到底有没有,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