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164)

沐川有些担忧:“能撑到天亮吗?”

余尺素重新拿出白玉箫,放在手里,没有说话。

忽然间寒光一闪,谢春秋执剑跳出保护圈,剑如白蛇,直逼狼王。

借着火符细微的光,余尺素勉强看清场上形势,只见谢春秋动作轻灵,出剑极快,一剑刺穿一只巨狼,奔向银色的狼王。她如一只黑鸟,翩然掠起,黑色残影带着凛冽的冷风,银白的剑光落入狼王琥珀般的眼眸中。

血雾喷涌,巨大的狼腿被剑整齐切断,砸在圈上,骨碌滚动几圈。狼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刺破长夜。

余尺素此刻已经呆了。

狼王受伤,狼群踟蹰片刻,便一齐拥着王,转身扑入野草中。

谢春秋跳入圈内,黑衣猎猎,衣摆上红梅殷红如血。

余尺素喃喃:“你方才……用的是孤山的剑法?”

谢春秋点头,面色平静,“我师承孤山怀柏仙长。”

余尺素:“???!!!”

谢春秋又说:“数年前,她找到我,授我剑法。不过她说曾许下承诺,此生不再收徒,所以不许我拜她为师。”她顿了一顿,“我来此处,便是为了保护仙长的弟子。”

余尺素眼圈泛红,气闷闷地想,为何每个人都可以做仙长的徒弟,偏偏自己不行?

她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臂间。

沐川以为她受到惊吓,高声说市坊听见的段子。

余尺素过了许久,才整理好心情,嘱咐谢春秋,“你遇到那个徒弟,可千万不要告诉她自己的剑法是仙长教的。”

谢春秋问:“为何?”

余尺素冷笑一声,“我有个朋友,在百代峰,做过一段时间仙长的挂名徒弟,然后你猜他怎么了?”

沐川好奇地说:“死了?”

赵横云跟着揣测:“难道是修为被废?”

余尺素摇头,一脸神秘地说:“然后……他秃了。”

沐川捧住自己的脑袋,感觉头上有点凉,“太、太可怕了!”

……

秘境之外,孤山正是日落时分,金乌西坠,半边霓虹。

怀柏立在山道上,负手看着晚霞,仿佛是想等一个人戴着夕阳归来。

宁宵催促她:“去闭关吧,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怀柏颔首,转身往守闲峰行去,宁宵跟在她的背后。

“师兄,”进入洞府前,怀柏攥紧剑柄,心里有些忐忑,“我心有牵挂,会结婴成功吗?”

她天资卓越,修炼一帆风顺,但面临如此重要关头时,也会有点紧张,何况此次结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宁宵笑了笑,“心有牵挂,才能成功。”

怀柏回首,看了眼绚烂的夕阳,缓缓走入黑暗山洞之中。

洞府闭合,宁宵在洞外站许久,一只仙鹤自天空飞来,他接过信笺,打开一看,面色渐渐凝重。

第139章 心魔幻影

一片黑暗,水自岩石滴下,滴答,滴答。

怀柏盘腿而坐,青衣飘扬,身上晕出淡淡金光。她的眉越皱越紧,胸口一阵剧痛,周身灵力如云烟消散,喉咙间涌上腥味。

又失败了。

她睁开眼,瞳孔里隐隐有金光流转。

黑暗的洞穴中,出现了一双血红色的眸。怀柏勉力撑起身子,望向前方。鸣鸾盘坐在地,正在擦拭一把雪亮的刀,刀身白如玉,血线缠绕,秀艳无双。

鸣鸾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微微一笑,血色流光的眼眸,温柔又动人。

怀柏攥紧手,鲜血涌出,染红地面。疼痛让她清醒,却不能使幻觉消失。

鸣鸾提刀慢慢走过来,黑色的衣袍摇曳,鬓边的银霜闪烁微光。怀柏抬起头,看见雪白的刀光,刀上红线纠缠,好像血液流淌。

这是把很美的刀,修长秀艳,似一个亭亭的美人。

是无双。

怀柏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为什么是无双?为什么鸣鸾手里拿的会是无双?

就算鸣鸾是她的心魔,但……为何是无双?

怀柏不愿细想,指间一抹幽微青光,正想把这幻影斩下。

却见鸣鸾一偏头,神色无辜,眼神濡慕,唤:“师尊。”

这一声如春雷乍起,怀柏脑子轰然一声,手悬在半空,却无法狠心施法。

鸣鸾身上的伤痕消退,露出姣好如花的面容,裙摆上血色渐渐滴落,鬓角的白发换成青丝。她看着怀柏,眼中是熟悉的信任与依赖,凤眸湿润含情,像雪间的溪流,山涧的小鹿。

师尊。

师尊、师尊。

怀柏知道这是幻影,手却哆嗦着,心里想着再多看一眼。

这幻影变化万千,时而化作月下抱剑的少女,湿发垂在两侧,软软地说着喜欢师尊。

时而名花初成,自雪夜戴刀而归,拂去肩头一两点雪屑,身上浸染一段清冷的梅香。

时而坐在夕阳里,望着连绵青山,绚烂霓霞,痴痴等候;

时而踏花而归,两眼弯弯,毕恭毕敬,步步紧逼,温良恭谨,大胆犯上。

这少女以痴心织罗,用色相诱惑,在漫漫的时光里,耐心编制一张名为情字的大网。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猎物懵懂无知地走入其中,被紧紧束缚,从此深陷,不得解脱。

然而最后,她却终于露出狰狞的本相,眼瞳滴血,唇色猩红,笑容狰狞又绝情,夺去她的一切,将她锁在三百年的愧疚痛苦中,再笑着说——

“师尊,这是你欠我,这总是你欠我……”

“余生,你只要痛苦就好了。”

怀柏眼前一片猩红,青衣飘扬,云中猛地出鞘,星河般的剑光照亮黑暗的洞府。

一挥剑,镜花水月碎开,脚下萤火点点,是流光的碎片。

然而那心魔还未肯罢休,一时变作白衣少女,痴痴唤她师尊,一时又化为黑衣血魔,笑容盈盈,满手血腥。

怀柏在惶惶然中挥剑,洞穴里剑痕交错,银光烁烁,熠熠生辉,照得她的脸明灭不定,似喜似悲。

剑来剑去,似萤火摇曳,白雨连珠。幻影倏忽消失,又陡然出现在另一个角落,口吐聒噪碎语,面带可恨笑靥,让她心火腾腾,烧得眼尾赤红,那连绵不绝的恨意里,却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滋味。

爱恨交加。

心好像在冰与火之间辗转煎熬。

她不由暴怒,咬碎一口银牙,咽下满嘴血腥,挥剑毫无章法,胡乱刺去。

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三百年还不够吗?夺走她的骄傲与尊严,这还不够吗?她做错了什么,欠下了什么,要被这样欺骗、被这样对待。

剑如冷电,眨眼便至。

心魔狡黠,马上变作佩玉的模样,白衣上晕开大片血迹,一双凤眸泫然欲泣,“师尊,你要杀了我吗?”

怀柏闭上了眼睛,“可你不是佩玉。”

云中穿透岩石,狠狠扎在其上。

怀柏再一睁眼,脚下升起茫茫血雾,她攥紧手中宝剑,云中寒光凛冽,足以斩杀一切邪祟。

可是等血雾散尽,却并非什么魑魅魍魉,狰狞恶鬼,反而是一副旖旎至极的画面。

流光幻影徐徐铺开,把幽暗的洞窟,变作红烛高烧的喜房。

雕花窗开着,几朵桃花随风悠悠飘了进来。

红色嫁衣胡乱叠在地上,无双与云中抵在床头,微微震动。

床上的流苏,也在颤动。

怀柏怔怔地看着。

软塌之上交叠两道人影,红纱罗幕重重,一只汗湿的手自纱间伸出,攥紧绣着鸳鸯的锦被。

玉指纤纤,缠绕着一缕青丝。

“师尊……师尊……”少女眼里水雾蒙蒙,声音酥酥软软,“别这样……我受不住。”

她轻轻喘着气,面色绯红,被欺负得狠了,发出小猫一样呜咽之声。手再次攥紧,红被皱得像纸一般。

“师尊……缓一缓,好不好?”

她双目含泪,蔫蔫软软,抬起手仿佛想反抗,又无力地垂了下来,哀求道:“师尊,缓一缓,好不好?”

怀柏面色通红,心里又酸又甜,又麻又痒,像是有只猫儿,一下一下乱挠着爪子。

云中握在手中,剑尖颤颤,白光乱晃,像一片月光在屋里游动。

少女呜咽一声,身子发颤,手猛地一紧,又缓缓松开,乌发自她指尖滑落,垂在地上。

红纱帐里传来绵软的哭声,她委委屈屈地啜泣着,泪珠子挂在睫毛上,白玉的身子染上一层粉霞,双手环住另一人的颈,边哭边唤道:“最喜欢师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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