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女儿秀(30)
误会便误会吧,反正她已经在谢南烟掌心了,还能挣扎到哪里去?
云舟原想中途找机会溜了的,可如今看来,内有女魔头,外有杨嬷嬷,她根本就跑不掉。既然溜不掉了,那便只有好好科考,若真成了官,女魔头也不好再这样明目张胆地困着她了。
到时候寻个松懈的当口,溜出大陵去,从此便可脱离所有桎梏,当比现下的成功率高两成。
“嬷嬷教训得对。”云舟只能苦笑着对嬷嬷作了个揖。
杨嬷嬷满意地点了下头,便扫了一眼床,“公子去读书吧,这儿就交给老婆子我打扫了。”
“有劳了。”云舟担心多说多错,她走到了书案边,拿起了一本《孟子》,刚刚翻开。
“公子今早想吃什么?”杨嬷嬷麻利地一边打扫,一边问道。
云舟想了想,笑道:“清粥便可。”
“也好,我再给公子加个鸡蛋。”杨嬷嬷话有有话地道,“公子这几日需要补补身子了。”
“为何?”云舟疑声问道。
杨嬷嬷铺好床后,直起了身子,瞪了云舟一眼,“真是仗着年轻不当回事,你没听过有人贪欢折送在了床上么?”
云舟噤声,终是明白了杨嬷嬷的意思。
杨嬷嬷再瞪了云舟一眼,瞧她臊得红了耳根,便忍了忍要教训的话,走到了坐榻边,弯下了腰去,“整理好这儿,我就给你做吃的去。”
“嬷嬷!”云舟恍然想起了昨夜藏在坐榻垫下的小虎头肚兜,她惊呼了一声,拿着书快步走了过来,斜靠在了坐榻上,嬉声道:“我这腰是真的酸……这儿就不用整理了,我今日只怕要一直靠着这儿看书了。”
杨嬷嬷摇头轻叹,却忍不住朝云舟小腹下瞄了一眼,肃声道:“再不知节制,神仙也救不得你。”
云舟被她看得有些臊,下意识地拉了边上的被角盖在了身上,尴尬地干笑了一声。
杨嬷嬷也红了脸,自觉今日说过头了,也管过头了,她便悻悻然走出了屋去。
云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昨夜没绣补完的肚兜拿了出来,刚在左掌上平展开,便觉察有个目光火辣辣地盯着她。
“嬷嬷你怎么又回来了?”云舟笑得有些僵硬,她暗叫不妙,好像嬷嬷又想多了。
杨嬷嬷叹气摇头,“今日还是给公子加两个鸡蛋吧。”方才她才出小竹屋,便想起忘记把床边的水盆端走了,所以她才去而复返。
哪知又看见云舟把姑娘的肚兜捧在了掌心,这次是杨嬷嬷觉得害臊了,她匆匆说完,径直走过去,端起了水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儿。
“你误会了!我只是……”云舟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她真的不是那种贪欢不怕死的“公子”,她跟谢南烟一样,是个活生生的大姑娘啊。
偏偏她一句话也不能解释,只好静静地把没绣补好的地方绣完吧。
小虎头上的绣线已经有了些许褪色,云舟怔怔地看着小虎头,脑海之中忽地浮现起昨夜她看见的谢南烟泪眼。
昨夜的念头又涌了上来——
谢南烟过去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呢?
绣线缓缓地随绣花针穿过肚兜,一针一针地织在软布之上,当那些咯人的线头在肚兜上一个一个的消失后,云舟浑然不觉自己脸上漾起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晨风微凉,从小窗落入的温暖晨曦照亮了云舟的脸——只见她绣好了最后一针,凑过了嘴去,咬断了绣线。
“咻!”
突然听见窗外响起了一声惊弦空响,云舟的脑门上猝然捱了一记小石子。
第26章 寡人有疾
“谁?!”
云舟从坐榻上跳了起来, 抓起了《孟子》,朝着窗外砸了出去。
杨嬷嬷比她还要快, 此时已掠上了小竹屋, 翻身落到了窗外,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厉喝道:“小子你是活腻了么?”
幸好这样的架势不是对她。
云舟暗自庆幸,没有尝试溜走。
可杨嬷嬷的架势很快便软了下来,她嘴角一勾,笑道:“小北是你啊!”
阿黄。
云舟很快便想起了那幅画。
完了, 这会儿谢南烟不在, 来人若真是明寄北, 打她那一石子还算轻的了。
明寄北今日穿了一身常服, 只见他微微昂头, 将小弹弓别在了腰间,笑道:“嬷嬷好!”说完,看向窗内的同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没见过那么猥琐的, 大白天的拿着肚兜亲。”
“……”云舟一下子来了气,她走到了窗边, 怒声道,“阿黄也要看明白了才乱咬!你胡说八道!”
杨嬷嬷瞧这阵势,想必明寄北也是认识云公子的。她连忙打圆场道:“误会罢了,小北, 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谢南烟说过,墨儿有明寄北保护,不会有事的。如今明寄北来了这儿,就不知墨儿是否还安好?
“师父命我们到处找南烟姐姐,我一猜就知道她躲在这儿。”明寄北得意地说完,似是知道杨嬷嬷想知道什么,“墨儿留在营中休息,有木阿在,很安全。”
杨嬷嬷释然笑了起来,“昨夜来了人,我以为是姑娘让我提防的杀手,原来是小北你。”
云舟却发现了端倪,这杨嬷嬷与墨儿难道有什么关系?
明寄北点头道:“我可不能让南烟姐姐知道我来了,这不,知道南烟姐姐出去了,我才敢现身与嬷嬷说两句。”
“你们两个何必一个躲一个呢?”这个问题杨嬷嬷已经想了三年,一直不明白为何要如此?
明寄北似是被问到了痛处,他迟疑了一下,如当年一样沉默了。
他知道谢南烟为何会躲着她,可他却不能让谢南烟知道,他来过这里,知道她与杨嬷嬷的过往。
云舟好奇地看着突然沉默的两人,小声问道:“怎么了?”
分明在千里山庄的时候,明寄北还跟阿黄似的跟着谢南烟打转,怎的到了这儿,他反倒是躲着谢南烟了?
“你不知道?”杨嬷嬷问道。
云舟自然不知这些啊,可若真的答不知,杨嬷嬷定会起疑。
只是,云舟错了。
杨嬷嬷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声,“也是,姑娘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想说的,便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嬷嬷,这些事就不要说了,因为没必要。”明寄北不想让云舟知道太多,在他眼里,云舟不过是师父要的一枚棋子罢了。
杨嬷嬷疑惑的眸光看了看明寄北,又看了看云舟,忽然眉心一舒,似是了然。
“姑娘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杨嬷嬷提醒了一句。
姑娘那般喜欢云公子,自不想明寄北与云舟起任何冲突。
“我知道。”明寄北语气严肃,人却像极了刺猬,此时狠狠地剜了云舟一记眼刀,“我只是做做样子,来清宁村查探一下,回去自然会禀告师父,说这里没有南烟姐姐的下落。”
杨嬷嬷沉声道:“要瞒过你们的师父,也不容易。”
“我会想办法的。”明寄北说完,狠狠地瞪着云舟,“下次再让我瞧见你亲南烟姐姐的肚兜,我打死你!”
云舟又怒又羞,“不是你想的那样!”话音一落,云舟很快又想到了另外的事,“等着,你……你怎知道那是她的?”
“我……”明寄北顿时语塞,他不想与云舟继续这个话题,他对着杨嬷嬷点了下头,足尖一点,便掠上了檐头,飞快地窜入了小竹屋外的竹林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舟怒声道:“岂有此理!明明是你这人肆意窥看烟烟,还赖我猥琐?”
杨嬷嬷捡起了地上的《孟子》,敲了一下云舟的脑袋,“公子,你听我说,你不能那样误会姑娘的!”
“误会?!”云舟气红了脸,摩拳擦掌地卷了卷衣袖,现在她是打不赢明寄北。等以后她当上官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次明寄北。
杨嬷嬷点头,一脸凝重,“公子,姑娘与小北之间清清白白,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云舟顺口问道。
杨嬷嬷叹了一声,缓缓道:“年少时不知轻重,倾慕一个人,便倾其所有只对那个人好。到最后,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那人最后不知所踪,唯一留给我的便是墨儿。”她顿了一下,苍凉地笑笑,“那时我被爹娘赶了出来,因为我无媒苟合,丢尽了他们的脸面。我一个人带着墨儿处处碰壁,乡民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除了风尘勾栏,没有一处肯雇我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