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女儿秀(23)
“过几天会长出来的!”木阿狠声回完,瞥见了谢南烟不太友善的目光,他的声音柔了些,“那些人很快便回来了,还是早点出发吧。”
谢南烟点头,忽地凑了过来。
“小舟子。”她声线中的那一线哑意让云舟的心湖不禁一荡。
云舟急声道:“何……何事?”隐隐地,云舟觉得很是不祥。
谢南烟道:“钻进去。”
云舟愕然,“哪里?”
“下面……”不知是谢南烟故意说得奇怪,还是云舟这会儿自己心思不纯,听到这两个字,云舟的双颊也烧了起来。
木阿瞬间坐了个笔直,他不敢多看谢南烟,佯作无事一样地抬眼往上不断张望。
“木阿,今夜你又欠了十军棍,等到了军营,自己领罚去。”谢南烟的声音冷若冰霜,不容一丝质疑。
木阿苦涩地笑了笑,“末将领命。”
他发誓,想歪的绝对不是他一个!
云舟自知下一个挨收拾的绝对是自己,连忙赔笑道:“南烟姐姐,我保证我没有乱想!”
“还不快进去!”谢南烟敲了敲牛车的车身,掀起了车尾处了一块木板——原来这车板里面还留有暗格。
云舟哪里敢迟疑,她赶紧钻入了暗格,原以为这里面会觉得憋闷,却发现这底下故意凿了许多透气的小孔,若不把牛车掀过来,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这牛车并没有车棚,上面堆满了草垛与木柴,就算是遇到检查把草垛与木柴全部拿开,也想不到这车底还藏了暗格。
木阿那个秃头的模样……
云舟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何事如此好笑?”
云舟以为,这暗格只为她一人准备的,哪知道谢南烟竟也钻了进来。
这暗格本就狭小,如今又多了一人,云舟动也不敢动,她眨了眨眼,“南烟姐姐……我没有笑啊……”
“是么?”谢南烟挑眉含笑,笑意藏刀。
云舟摇头,“我真的没有笑!”
“你觉得我信么?”谢南烟踢了一下脚边的机杼,方才掀起的木板盖了下来,这暗格之中忽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切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可以听见彼此不安分的心跳声。
“驾!”
木阿甩动长鞭,抽打着牛儿往前行去。
牛车晃动,两人的身子挤在了一起。
云舟也不知是贴在了谢南烟的哪里,只觉一片温软,甚至还觉得她有些滚烫。
“南烟姐姐……”云舟觉得太安静实在是不自在,她小声开口,“这车还有铜铃响……会不会把杀手招惹来……”
谢南烟淡淡道:“来了也好,木阿把车弃了,逃生就行。”
“哈?”云舟没想到谢南烟想的竟是这样的招,“万一……仔细检查呢?”
“你也说了,万一。”谢南烟突然钻了过来,不知是故意还是其他,她贴到了云舟的胸口上,“我困了,等到他们发现我们,你再把我唤醒吧。”
“南烟姐姐你真的睡啊?”云舟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谢南烟竟这样心大,若真被人发现了,这狭小之地根本没有施展武功的余地,只有死路一条啊。
“嘘……”
谢南烟按住了云舟的嘴巴,她嫌弃云舟穿的轻甲实在是咯人,便往上又钻了钻,枕到了云舟的颈窝上,“不想死的话,闭嘴。”说完,谢南烟嘴角一勾,合上了双眼,静静地睡了起来。
云舟确实不想死,所以她只能闭嘴。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能控制的。
这里面实在是又黑又狭窄,谢南烟往上蹭那几下,不知是谢南烟的发丝还是她自己的发丝有几缕戳到了脸上。
牛车走山道晃悠得厉害,每一下颠簸,那些发丝便顺势痒痒地挠了挠脸。
痒……
云舟忍不住挪了挪脸,想躲开那几缕发丝。
“再动我就……”
“夺!夺!夺!”
谢南烟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车板上响起了三声敲击声。
牛儿似是受了惊吓,猛地跑得更快了起来。
木阿佯作惊恐地大呼道:“老牛慢些!慢些!我这老骨头啊!要散了!”他一边猛扯缰绳一边叫唤,甚至好几次险些跌下牛车。
牛车铃铛晃得“叮铃”连响,一阵一阵地震得心跳如小鹿乱撞。
谢南烟还有伤。
云舟最先想到的是这件事,她将谢南烟紧紧地抱在怀中,双手紧紧地护住了她的脑袋,尽量让身子蜷缩起来。
肩头与背脊不知撞了多少下,云舟暗暗忍痛,死死咬牙。
“放开!”谢南烟知道云舟这会儿正在护着她,她急声道,“我不需要你护着我!”
“我撞几下没事的,你可不一样!”云舟摇头,“流血不止会死人的!”说完,云舟拼尽全力地圈紧了谢南烟,“别动,我没你力气大,你这样会撕裂伤口的。”
谢南烟停止了动作,任由云舟紧紧护着她,幽声问道:“值得么?”
云舟没想到谢南烟这次竟如此听话,她反倒是不知如何回答谢南烟了?
就算不是谢南烟,换做任何一个陌生人,只要云舟知道对方有伤,云舟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因为对云舟而言,每个人的性命都很重要。
谢南烟曾经欺负过她,可谢南烟也曾经拼命护她周全。
是仇,还是恩,云舟早已分不清楚。
既然分不清楚,那便不要太过纠结,从心而行,做自己该做的便好。
“我是女魔头,我死了你便自由了……”半晌听不见云舟的回答,谢南烟继续说道,“我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谢南烟!”
云舟捧住了她的后脑,认真地道:“我从未期望过你死!”
“你会后悔的……”
谢南烟的声音微颤,这句话传入云舟耳中,云舟心绪复杂,心底泛起了一阵莫名的忐忑。
不知他日,谢南烟会给她怎样的“悔意”?
第20章 烟烟
“啊!我的柴!”
牛车一阵猛烈的颠簸后,牛车上的草垛与木柴突然从牛车上滚落了大半,已经可以清楚地瞧见草垛与木柴下面并没有藏人。
躲在暗处的杀手们齐刷刷地往树上看去,那儿坐了一个黑衣男子。
“我确实太小看了她,蛇信子要不了她的命,还耍了我们一晚上。”说着,黑衣男子极目远望着浓烟滚滚的千里山庄,沉声道,“走,今夜从正门出去的人都是假的,她们一定还藏在庄中,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们从密室中挖出来!”
“是!”
杀手们很快便领命隐没在了夜色之中,黑衣男子跳了下来,快步朝着千里山庄走去。
众人皆以为,今夜这把火只是调虎离山。
其实谢南烟走得就是那么干脆!
她命明寄北大张旗鼓地带兵护送马车离庄,其实马车中只有一个墨儿。没有人敢于明寄北的弓箭手硬拼,所以只要明寄北找个机会把墨儿送马车上扶下来,便足以让暗处的人看清楚,这不过是个幌子。
只要有点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谢南烟敢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千里山庄。
所以,她又让木阿牛车上挂了铃铛,故意把牛车上的草垛与木柴叠得很高,仿佛下面一定藏着什么人。
她要的就是那些谨慎的人注意到这辆牛车。
越是简陋的,就越容易藏暗箭,杀手们有顾忌,自然就会从暗处着手探一探这辆牛车。
木阿里衣穿了一身软甲,他只要小心护住脑袋,便足以保住性命。只要看准时机把草垛与柴火晃落一些,那些暗处的人瞧见下面空空如也,只会觉得又中了计。
那唯一可能藏人之处,便是那个大火蔓延的千里山庄。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用调虎离山之计,可她早已金蝉脱壳,跑了个无影无踪。
兵行险着,赌的就是谁更无畏?
所以这一次,还是她谢南烟赢了。
甚至赢得还不止这一处。
当木阿赶车拐入山道深处,木阿便将铃铛扯了下来,抛入了草丛之中。
突然听不见铃铛声了,云舟反倒是不安起来,“牛头怪是不是……受伤了?”
“咚!”
木板猛地被谁狠狠地敲了一下,震得云舟不禁一颤。
木阿不悦地道:“我不是牛头怪!”
“木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在哪里?”谢南烟的声音更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