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成为你同人)【侑灯】獾与蛇(79)
“那为什么没有人做呢?”佐伯反问了一句,紧接着又自问自答道:“是了。根本没有人往这条路上想过——就像我,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你提到,也完全不会想到还有这样的方式。”
她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也许我也应该选修一节麻瓜研究了。”
“不,麻瓜研究也不会教这个吧。”叶历微笑了起来。
“让我缓一缓——”佐伯扶住了额头,“这实在是——天啊。我从来不知道——”
“——同性恋曾经被麻瓜认为是一种罪恶,前辈,”叶历直视着那对翠绿的眸子,“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这一群体发声,越来越多的同性恋者开始站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他们获得自己该有的权益——就在现在、此时此刻,曼彻斯特有一场浩大的游行正在举行,”她翻飞着手指,点出阿隆·沙克尔发给她的短信,“我们现在动身的话还赶得及,要去看看吗?”
※ ※ ※
佐伯沙弥香带着叶历幻影显形在曼彻斯特的巫师酒吧后,受到了阿隆·沙克尔的热烈欢迎。这位憨厚的大个子给了两位女士一个礼貌的拥抱,然后咧开厚嘴唇道:“没想到佐伯你也会对麻瓜的活动感兴趣!”
佐伯自然不可能说出激起自己兴趣的部分是哪里,只得含糊地点了点头:“出来逛的人,闲着也是闲着,听叶同学一说,倒也颇有些意思。”
“那你可是来对了,”阿隆热情地介绍,“曼彻斯特的麻瓜平权游行是同类游行里历史最长、也规模最大的,我前几年还参加过呢,今年没赶上他们的报名时间,就只看看了。”
“你经常参与这类游行?”佐伯有些意外。
“啊,”阿隆摸了摸光滑的脑袋,笑得有些腼腆,“我是Gay,所以对这方面的活动还挺有兴趣的。”
闻言,佐伯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她竭力隐藏多年的事实,对于阿隆·沙克尔来说似乎微不足道、丝毫不值得掩饰——这份超然的勇气,眼下的她连想都不敢想,更别提拥有了。
注意到她带着惊诧的打量,阿隆善意地笑道:“纯血统老有看不起麻瓜的坏毛病,可是要我说,曼彻斯特的麻瓜们是我见过最勇于表达自己的人——”
说着,他推开了酒吧的大门。鼎沸的人声霎时间灌入耳中,一幅全新的画卷在佐伯沙弥香的眼前陡然展开:街道的两旁挤满了人,彩旗和彩色标语在空中挥舞,有人在脸上涂着彩虹小旗,有人身披彩旗,更有甚者将裸露的上半身都涂成了彩虹的颜色——
“雨过天晴的颜色——很美对不对?”阿隆在她身边感叹,“彩虹旗是麻瓜性少数人群的象征。”
叶历盯着街道中央:“居然连警车都来参与游行?”
“一直都有参与的吧,曼彻斯特警局还有专人摄影记录呢。”
“诶,这样啊……”
身边的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佐伯沙弥香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的身心都被这幅场景所震撼,踩着欢呼声一步一步升上了云霄——她听得见,这些人并非全都是与她一样,但却依然为像她这样的人呐喊着、欢呼着,这是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光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见到,还是在麻瓜的世界里。
这些人明明不会魔法,却好似对她施了勇气的咒语。她想起很多事,想起自己在家人面前的谨言慎行,想起自己在听到相关讨论时的缄口不言,也想起七海灯子——想起她的拒绝——想起她甚至没有勇气表述心意。
她不禁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假若她早些看到这幅光景——假若她知道世界上还有人会为她喝彩——
她一定会说出口,哪怕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感觉如何?”
在她身边,叶历小小声地问道。
“很好。”她盯着游行的人群,以微弱的音量回答道。
“那就好,”叶历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么——这本书,就送给佐伯前辈了。”
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那本《囚鸟》。
“我祝愿前辈的恋情终有一日能开花结果,哪怕历经艰险磨难——也能像这个故事一样,得到圆满的结局。”
佐伯沙弥香盯着书面上烫金的金丝雀,恍恍然笑了:“谢谢你,叶同学。”
“可是——它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她有爱人了。”
亚麻色头发的女人将那本书推了回去。
“我的父母需要我,而我也不可能再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情了。”
叶历的手僵住了。
“即使——看过了所有这些,你还是觉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叶同学,”佐伯背过手,“我很感激你今天带我看过的所有景色,但是……我别无选择。”
Caged Bird(3)
眉笔轻柔地划过,带来微痒的触感;唇红的颜色润泽明艳,不多不少、恰当得过分。手的温度从脸颊上离开,佐伯沙弥香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以及一旁笑容可掬的母亲。
“完美,”佐伯夫人两手搭着她的肩,“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儿——西奥多一定会为你神魂颠倒的。”
“谢谢您。”佐伯努力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嘴角却僵硬得近乎无法动弹。注意到这点,佐伯夫人安抚地牵起她的手:“不要太紧张,一切都按排演的来,没关系的。”
“好的。”佐伯借力站起,墨绿色礼服长裙随之倾泻而下,折射着满室光辉。
敲门声响起,一道浑厚而稳重的男声传入耳中:“沙弥香,亲爱的,差不多是时候了。”
注视着少见地露出慈爱目光的父亲,佐伯感到鼻头发酸。母亲将她的手转交给男人,而后者珍重地托了起来:“你真美丽,同你母亲当年一样。”
“你说这话,意思是我现在人老珠黄了?”佐伯夫人打趣地插进话来,惹得男主人一阵尴尬;佐伯却已无心理会夫妇二人间的对话,她一边用力地深呼吸一边调整着脚下的步伐,同时终于成功地让嘴角保持在一个不那么僵硬的弧度:“我准备好了,父亲——”
“走吧”——她是想要这么说的,可是这两个字却梗在了她的喉头,宛如被一堵牢不可破的墙壁阻挡。
佐伯先生会意地点了点头,替她将那句话说圆了:“那就走吧。”
离开准备的客房,一路上寂静无人。来自各方各界的宾客们此时都在罗齐尔家的议事厅中享受派对的余韵,而佐伯沙弥香却每迈出一步都带着深深的悔恨。
——悔恨,没错。当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后,她的心脏仿佛被冰冻了起来,失去了跳动的力量。
我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不拒绝?
她抬头看着父亲威严的侧脸,困顿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因为父亲需要我——
可他需要的并不是真正的我。佐伯不着边际地想着,他不会认同爱慕女性的自己。他需要一个完美的女儿,一个可以用作政治筹码的道具——
佐伯懊恼地咬了咬下唇。
——不,这样想是错误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父母为这场婚事究竟做了多少的努力和调查;西奥多·罗齐尔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她的父亲才会选择将她的手交给他。
可她还是后悔。
满庭宾客的喝彩声她没有听见,西奥多·罗齐尔笔挺的黑色礼服她也没有在意——男生的面容瘦削却俊美,棕色的卷发修剪得恰到好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背在背后,待心仪的女孩走近,他绅士地伸出一只手,弯着腰,在那滑嫩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宾客的喝彩声更甚。柔和但庄重的乐曲在指挥下被奏响,西奥多引领着佐伯走向厅堂正中央。
司仪在那里站着。那是一名面目慈祥的老巫师,花白的头发与洁白的礼服相得益彰。与佐伯的目光对上,他微微一笑,抬起了魔杖,声音温和而洪亮:“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西奥多·罗齐尔的声音在她左侧响起,捏住她手的力道也稍稍重了些;感受到身旁人的目光,佐伯沙弥香动了动嘴皮,最终只以微笑着点头取代。
——好后悔。
她木然地看着司仪挥舞魔杖,两枚戒指出现在空中。
——好后悔。
西奥多·罗齐尔取下其中的一枚,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而她配合的假笑却已经支离破碎,就快被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