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成为你同人)【侑灯】獾与蛇(55)
作为一名拉文克劳的级长,居然被人发现答不出门环的问题……
她窘迫地摸了摸下巴,叶历将这一动作收在眼底,了然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会替前辈保密的。”
“谢……谢谢。”七海松了口气。尽管她与这女孩接触不多,也知道对方是个守信可靠的人。
或许是受了这个问题的影响,即便七海已经跟着叶历踏入公共休息室、走上通往女生宿舍的扶梯,小糸侑的脸也依然盘踞在她的脑海中。
抚摩着扶手上雕刻精致的片片鹰羽,七海尝试着回忆清晨自己是如何醒来的。确认记忆没有断层后,她的思绪跳到了昨天、前天、大前天……逐渐模糊的日常在她看来没有任何异样。
——紧接着,她打了个哆嗦。
日常,是的。任谁也不会清晰地记得前天或大前天的哪一顿吃了什么饭、喝没喝饮料、见了多少人、上课时又有没有绕道,可是不该每一天都是如此大同小异的日常——也许哪一天跟朋友下巫师棋输得刻骨铭心,也许哪一天自己的提议没在级长会议上被采纳,又或许她什么时候去了霍格莫德村……这些统统没有。
她的记忆里仿佛只剩下日常。
毛骨悚然感从尾椎窜上脑干,迫使七海僵硬地停下。她拼命搜索着记忆,逼着自己去回忆那些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例如她是如何当选为拉文克劳的级长的。
她记得那一天,完完全全地记得,可是她的脑中只有文字,没有画面。米勒娃·麦格朗读名单时的寂静、喝彩和祝贺,以及她发表的致辞——这些东西像拼图般一块块浮现出来,却晕乎乎地掩在雾里,缺乏了必要的真实感。
七海灯子大力关上房门,面色苍白地望着试衣镜中的自己,迟疑地解开蓝色领带、脱下胸前绣着铜色老鹰的外袍,然后——
那面被她胡乱塞在兜里的双面镜掉了出来,在地上反着光。
※ ※ ※
在叩门声响起以前,小糸侑都没有发现桌上的双面镜接通了。那叩门声像是隔着棉布在敲似的,既弱又闷,于是她起初还以为有哪只小动物跑来顶门了——结果是七海灯子在镜子那端叩着镜框。
那张她本以为不会再见——至少今天之内不会再见——的俏丽脸庞出现在眼前时,小糸侑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她结结巴巴地唤了声:“前、前辈?”而后才顺着对方打量的目光将视线下放到自己敞开的睡衣领口上。她急忙扯了把衣领,极不自然地伸手顺了两下在床上滚乱的头发,局促道:“怎么了?”
“打扰你休息了?”镜子那边的七海歪了歪头,神情淡漠而平静,找不出半分白日里的失态。侑猜不透她的来意,摇摇头道:“没有,我没在睡觉。”
七海从她身上打量到身后,眼尖地看到了放在床上的石盆:“你把那个冥想盆搬回宿舍了?”
“……对,”侑心下一紧,有些迟疑地应道,“那上面……有些东西,我在研究。”
“我以为把自己的道具玩透是准备行骗的第一步。”黑发女人似笑非笑地说。
——她果然往这方面想了。侑咬了下唇,有些倔强地顶回去:“那不是我的道具,我也从来不骗人——”
——尤其是对你。
她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镜中的七海挑了挑眉,将指尖搭在一起:“嗯,我今天也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情,的确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侑扯了下嘴角:“这样啊。你打听了一天,却还是找不到我背后那个不存在的人,所以就亲自来审问我了,是吗?”
“我不会称之为‘审问’,”七海淡淡地纠正,“但我的确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请吧。”侑抬头看了眼窗子,发现是开着的,窗帘也在动,说明有风进来。
——可是该死的,这房间里怎么这么闷?闷得她胸口发紧、呼吸困难。
现在的七海灯子对她越冷漠、越嘲讽,她就越是频繁地想起以前对方对她的好,想起那些辗转在各式瞬间里、被她错失的情意,想念得心尖酸痛,想念得让她几乎没有看着镜中人的勇气。
可她必须看着。她不能退缩。
“你跟卢瑟福德是什么关系?”
七海灯子的声音很好听,柔雅沉稳中透出几分厚实大气,即便是如同拷问的当下,听在耳中也十分享受。
“没有关系。”侑干涩地说。
七海不置可否:“你是怎么知道卢瑟福德有‘拉文克劳的试炼’这个传统的?”
“是你告诉我的。”侑直视着她的眼睛。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缓缓开合,七海灯子叹了口气。
“说实话。”
女孩平静地看着她:“我从不对你说谎。”
七海敛眉瞧着镜中人,想从那对暖黄色的眸子里找出破绽,看到的却只有一片坦荡。坦白说,她很欣赏这样的姿态,可是这种姿态眼下却成为她碰壁的墙,环堵得水泄不通,毫无死角。
“你是怎么把这个双面镜放到我身上的?”她换了个角度发问。
“我没有这么做。”
“那么是谁这样做的?”
“是我们商量好的,”侑眼神微暗,“进入‘试炼之间’前,我们将双面镜分别带在了身上。”
“噢,”七海笑了一下,“那可真有先见之明。”
她以为自己的嘲讽能多少激起女孩的一点怒意,却发现对方的神色中更多的是忍耐和哀伤——她这么看着她,好似她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你怎么能说的是真话呢?
七海灯子倏然攥紧了拳。
“你是怎么伪造那段记忆的?冥想盆里的那段。”
——你怎么能说的是真话?这样一来,我的生活不就是虚假的了吗?
“我没有,”女孩吐字清晰,“那就是你的记忆。”
“你没有一句话,”七海松开了手,“是我想要的回答。”
“如果你想要的回答就是肯定这个虚假的世界,”侑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七海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是什么让你如此坚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呢?”
镜子对面的女孩忽然笑了起来。
“是你。”她说。
“你说什么?”七海微微睁开眼。
“是你,前辈。”小糸侑掐紧拳头,声音里染上了一丝颤抖:“……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七海不知道正常情况下突然听见这句话该是怎样的反应,但她清楚绝不会是自己这样。有那么一刹那,她的心底仿佛盛开了无穷无尽的花;风一阵阵刮过,而那些花摇曳着、呐喊着她听不清却已滚到喉头的那个字,那个在她初遇这女孩时就条件反射喊出的字——
“侑……”
有太多的情绪夹杂在她欲说还休的这个瞬间:惊诧、不解、莫名的宽慰与柔软的欣喜。女孩没有开口解释一分一毫,她却毫不费力地理解并接受了这句“喜欢”的含义,更有一股扑入镜中,拥住对方的冲动——
七海灯子被这样的想法吓坏了。她惊惶地向后退缩,撞到了椅背,手也无力地松开,任由双面镜砰然倒下。微张着口,她怔怔地看着窗外高悬的星空,鼓点般的心跳如雷声炸响在耳际。
紧接着,世界晃动起来,她感到自己仿佛在从百米高的拉文克劳塔楼垂直坠落,惊叫声来不及出口就被没入水中,黑绿色的湖水咸涩得呛口,令她情不自禁地扼住了喉咙——
“前辈!前辈!你还好吗?回答我,前辈!”
——她骤然从湖底浮起。托举着她的那道声音温暖而干净,宛如蜜糖般沁人心脾。
七海从恍神中醒来,重又翻开了镜子。
“前辈!”镜中人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你怎么了?”
“没事,我……”七海下意识地安慰她,话到一半却卡了壳,“你……”
镜子里面,女孩的双眼明澄得发亮:“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七海不忍地偏开了头。
小糸侑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那你……刚刚……?”
“抱歉,”七海发现自己再也拿不出敌意了,“我可能是太吃惊了,所以……”
镜子那端沉默了片刻:“对不起,突然这么说,你很困扰吧。”
“是很困扰,”七海扬起眉毛,“你把你的动机补全了,这样一来,我更加挑不出你的漏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