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采芙蓉GL+番外(18)

皇帝沉下脸,对莲真道:“你还有何话说?”

莲真反而平静下来,轻声道:“嫔妾无话可说。”

皇贵妃本站在一旁,这时却上前一步:“无话可说就是认罪了么?”

“嫔妾没有推过她,当然也不会认罪。”

“当时你身旁有人跟着么?”

“没有。”

“你宫里的人呢?”

“我当时听见有人在喊,说玫贵人摔倒了,连忙挤了过去,我宫里的人并没来得及跟着我。”

“你赶过去之后看见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我看见她躺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瞪着,身下有一滩鲜血,我叫她她也没反应,我连忙伸手去扶起她,喊着让人抬她回宫和请太医。”

皇贵妃不再问她,却问安澜:“莲嫔说的是真的么?你看见她扶你们小主了么?听见她叫人请太医没有?”

安澜呐呐道:“我。。。我。。。”

皇贵妃微笑了一下,又对倾欢道:“你们应该知道,若有一句话不尽不实,那便是欺君之罪,要株连九族的。”

倾欢咬了咬唇,忽然道:“奴婢看见莲主子扶我们主子,还喊着让人请太医。”

安澜这时也道:“我也看见她拉着我们主子的手。”

慕绯羽红肿着眼睛,缓缓的道:“她拉着我的手,那是因为她推了我之后,我便死死的拉住她手,不让她脱身,直到后来晕过去,至于她叫人请太医,那是因为安澜都倾欢都到了,她假惺惺的做给她们看的。”说着,她仰脸看着皇帝,悲泣道:“皇上,她可是谋害了你未出生的皇儿啊!”

皇帝看着莲真,过了半晌,突然道:“莲嫔有谋害皇子之嫌疑,即日起幽禁于静心宫,非奉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第14章

静心宫地处僻静,原是后宫一处斋戒之所,因太宗朝某位宠妃惹怒了皇帝,被软禁于此,久而久之,皇帝身边有了新人,将此事丢到脑后,那位妃子自此未能再见皇帝一面,终日悲号哭泣,一代佳人最后竟疯老而死,所以静心宫从此被视为不祥之地。

这所宫室的格局跟其他宫殿没多大不同,只是长久无人打扫修葺,到处显得破旧,庭院里残雪未消,更是一片荒芜衰败之相。宝贞站在院里愣了好一会儿,回头又望了望莲真,“吱呀”一声,伸手推开了门,只觉一股灰尘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珠蕊扶了莲真,一起进了门,环视了一下周围,却见偌大的房里空空落落的,边上摆着几副桌椅,上面的灰尘已有寸许厚,每个角落里都挂着蜘蛛网,珠蕊越发觉得冷了起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连张床都没有,可怎么住啊?”

莲真倒是很平静:“既来之,则安之,没有床也总要睡觉。”说着,她走到外面拾了一个扫帚回来,又取出一方手帕儿包在头上,横波连忙拦她:“主子,您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这个让我们来吧。”

莲真摇摇头:“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讲什么主子奴才吗?”

横波恳切的道:“主子,皇上并没有褫夺你的封号,您还是皇上的妃嫔,就算真的连封号也没了,在我心里,您仍是奴婢的主子。”

莲真望着她,鼻间涌上一阵酸意:“横波,其实你不必跟我来这里受苦的。”

横波小声道:“奴婢入宫这么久,也服侍过不少主子,可是唯有您一人待我如此亲近,从没把我们当奴才看,偶尔做错了一点半点事,从不责罚,吃的用的,几乎跟主子没分别。横波受恩深重,是心甘情愿追随。”

莲真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将她的手轻轻拨开,勉强笑道:“好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们先一起把这里打扫打扫吧,不然晚上可怎么睡?”

冬日昼短夜长,天色暗得早,到了这会儿,窗外已是黑黢黢一片。还好横波机灵,带了几支蜡烛,那一点温暖的跳动的火光,在这寒冷漫长的冬夜里便显得格外温暖了起来。

地上铺着两床棉被,这便是床了,横波和宝贞珠蕊三人盖了一床被子,莲真独自一床,呼呼的北风从窗孔灌进来,几人都冷得瑟瑟发抖,莲真道:“你们过来,大家挤在一处吧,这样暖和些。”

宝贞缩做一团,却勉强笑道:“主子,我们不冷。”

莲真蹙了秀眉:“你们口口声声叫我是主子,可是现下就开始不听我的话了,是存心叫我生气吗?”

宝贞看了看她的脸色,不敢违拗,只得和横波珠蕊两人慢慢的挪了过来,莲真把被子分了一半给她们,笑道:“这样大家挨着,可暖和多了。”

珠蕊拥紧被子,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好饿,他们这时候还不给我们送饭来,是不是想饿死我们?”

横波冷笑道:“他们不敢,只是会迟点,折磨折磨我们,宫里多的是这种势利的奴才。”

宝贞难过的道:“我不明白,主子待玫小主那么好,为什么她偏偏要害您。”

横波轻轻一叹:“在这宫里日子呆久了,你慢慢儿就会明白了。”

莲真不出声,望着面前的烛光出神,珠蕊饿得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眼睛不由自主的望着窗外,心里只盼着有人来,突然,她身体一抖,指着门外,结结巴巴的道:“主子,我刚刚。。。刚刚好像看见个人影闪过。”

宝贞一惊,连忙侧头去看,横波却斥道:“别胡说八道,哪里来的人影!”

珠蕊定了定神,又细看了一看,只疑自己刚才眼花,不由得有些心虚,可是声音却越发颤抖起来:“我平日里听他们说,说太宗皇帝的玉妃失宠之后,老死在这里,就是在这间房里,死状很惨,你们说。。。这里会不会闹鬼?”

横波不等说完别断喝:“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偏你就喜欢说!”然后忙安慰莲真:“主子,你别怕,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

“我不怕。”莲真淡淡一笑,轻声道:“有些人,比鬼还要可怕得多。我现在唯一怕的,便是你们服侍我一场,我什么也没给你们,却或许要害你们这大半生要随我一起葬送在此地了。”

横波劝道:“主子,你别灰心,自你进宫以来,宠冠后宫,无人能比,皇上心里肯定是有你的,只要日后真相查明,咱们就可出去了。”

“心里有我?”莲真似是觉得很可笑,她慢慢伸手置于烛火上,感受那一点点温暖,忽然就想起那许多个夜晚,在长乐宫与皇帝相伴的日子。皇帝在案前批阅奏章,她就安安静静的立于一旁,默默的为他换茶水,剪烛花,他长相本就英俊,认真的样子比平时更多了一分迷人。他偶尔会抬起头看她,眸中满是温柔,偶尔也会丢下手中的事情,将她抱入怀中,轻怜密爱,不可否认,在某一些时刻,她是动了心的。想到这里,莲真嘴角又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室内极是安静,地上的错金螭兽香炉里焚着瑞脑香,淡白的轻烟幽幽袅袅,若薄雾缭绕,顷刻又悄然散去。

皇贵妃盘膝端坐炕上,一笔一划的抄写着佛经,那老油竹纸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钟王蝇头小楷,显见得已抄了许久。

桑蓉低眉顺眼站在地下,道:“娘娘,这事与莲主子绝无干系。”

皇贵妃眉眼都没动一下,只道:“我知道。”

“求娘娘开恩。”

“开恩?”皇贵妃淡淡的道:“这宫里人人都知躲是非,她却偏偏去寻是非,你叫我如何开恩?”

桑蓉道:“莲小主只是心地太过纯善,所以。。。”

“所以这是她自找的。”皇贵妃道:“你也算这宫里的老人了,该知道有些闲事是管不得的,何必硬要去淌这趟混水?”

桑蓉低着头不说话,皇贵妃道:“皇上虽改变了主意,终究是迟了一步,紫元殿值守的人已死无对证。皇后让小远子去指认各宫的太监,也没有找到那晚看见的人。玫贵人又一口咬定是莲嫔推的她。这事,我劝你还是撂开手罢。”

桑蓉突然跪下,哀求道:“娘娘,我知道您定能想出法子的。”

皇贵妃笔下一顿,蹙了眉心:“你几次三番这样帮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同乡之情么?”

桑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不,奴婢这样为莲小主求娘娘,只因为跟她投缘,再者,她的爷爷,是奴婢年轻时相识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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