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自然甜GL+番外(9)

“你在敷衍老身?”老太太盯着袁双卿。

袁双卿也望回去,诚恳的说:“我怎么敢敷衍祖母?”

老太太不信,冷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半夜爬墙,还把邪祟带进府里,你有什么不敢!”

“半夜翻墙是我不对,但我也没本事带什么邪祟进府,祖母,您一向明察秋毫,事情还没清楚,不该就这么定我的罪。”

袁双卿把明察秋毫四个字咬得极重,毫不畏惧的与老太太对视,只在心里暗暗说服自己:阿白不是我带进来的,她本来就在府里面,阿白也不是邪祟,阿白是善良的鬼,她只是比我们先行死去,少了一副皮囊罢了。

本质上又有什么差别呢。

袁双卿这般想着,便更加心无愧意。

老太太微昂着头,眼皮子低垂睨着她,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你脖子上的木坠摘下来吧,你能摘下来,我就信你这一次。”

袁双卿下意识摸到脖子上的红绳,把木坠拽出来握在手里,脑中快速闪过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摘下这木坠?

老太太已经到了怒发冲冠的边缘,为何会因为一个不值钱的吊坠,而选择短暂的退让,这是让袁双卿一时想不明白的地方。

老太太眯着眼睛,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笃定地说:“你犹豫了,还敢说与那鬼无关?”

袁双卿张着嘴,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凝固,她的眼睛里划过复杂的暗光,而后又像是被点燃了一丝火光,跳动着,变得异常清澈明亮。

阿白……阿白她还没事……

袁双卿手指缩紧,握着坠子的手仿佛烫了起来,连同着心也一起滚烫,那种由内至外的庆幸几乎就要透出,但她硬生生克制住了。

她没忘记这是在什么场合,更重要的是,他们想让她摘下木坠,一定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若猜得不错,这瓷瓶样式的坠子里,有能威胁阿白的未知物。

袁双卿只能继续装傻:“这木瓶子跟了我很多年,我从未将它拿下来,若是祖母真的想要也不是不可,等我跟小瓶子好好道几天别,再把它给您。”

张子忠颇为无语的看着她。这丫头拖延时间的方式真挺无赖的,而且话语间也漏洞百出,偏偏面上瞧着却是十成十的正经。

老太太可不信这番说辞,见她还虚以委蛇,顿时大怒,也不管袁双卿和她那层血亲之情,命门外家丁将九节鞭请来,又叫人把袁琪也一并叫来。

张子忠微皱眉头,还想为袁双卿博上一搏:“老夫人,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若是身上留疤,恐怕不好啊。”

“这是我的家事,你还是别插手了,”老太太摆摆手:“她不是个有骨气的么?我就家法伺候三十鞭,若是肯乖乖听话,便中途饶了她,若是不肯……”她神色有些倦怠:“三十鞭一过还死不了,便赶出府去,也算成全了她和那邪祟在一处狼狈为奸。”

袁双卿听到狼狈为奸一词,饶是已经对老太太冷了情,依然心中一痛,大概在老太太眼中,她袁双卿就是堕落的代名词吧。

她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而她的选择也从未动摇过。

撑过三十鞭,离开袁府,从此山高水长,再也不回来。

就算死了,也值了,死后与长曦鬼魂相见,也算对得起长曦这些年的陪伴与帮助。

袁琪几乎是小跑着进来,就看到袁双卿坐在地上,而老太太和张天师脸上都是乌云密布,堂内的气氛压抑至极。

“母亲……”

袁琪走近些,微笑逐渐敛去。

他看到老太太身边搁置的九节鞭,这屋里就四个人,给谁用的不言而喻。

这鞭子一直放置在袁家祖上的灵堂,打从记事起袁琪只见过一次。

那是二哥执意娶二嫂为正妻,并放言永不纳妾的时候。

他们这些亲人都在一旁观看,二哥的背部被抽出一道道凌厉的血痕,每抽一鞭,二哥都在剧烈地颤抖,他当时年岁尚小,也跟着一起抖个不停,躲在大哥的身后一直哭,一直哭,怎么也止不住。

袁琪身子一软,朝老太太跪倒:“母亲,这不行,这不行!”

“连你也反驳我?”老太太气恼不已。

“母亲,您饶了双卿吧,当年二哥都差点死在鞭下,不要再延续到下一代了。”

老太太一听他说起袁邺,顿时悲从中来,恨声说道:“要不是她,邺儿怎么会死?我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让袁邺娶了她母亲过门,最后生出的孩子克父也就罢了,却还跟父亲一样的食古不化。”

“母亲,不干双卿的事啊,您是被那江湖骗子给骗了。”袁琪跪着过去,涕泪交加的模样着实令袁双卿都为之震撼。

她不知道这并不亲近的二叔为何会忽然为她开脱,只得静观其变。

袁琪过去抱住老太太的腿肚子,早已没有一点文雅书生的模样了。

“琪儿,你糊涂了!”老太太瞪着眼,摆着腿想要挣开他。

袁琪拼命摇头:“这事我藏在心里快十四年,今天却非说不可。母亲,二哥是被捉去给永诚王制造鬼兵,最后死在永诚王手里的。”

老太太惊骇出声,不信道:“他……他不是战死沙场么……”

“那是大哥骗你的,”袁琪哽咽着,一咬牙全数和盘托出:“双卿克父克母的说法,也是我们请来那江湖术士骗您的。”

“你……这……”老太太喃喃说道:“我不信,你们为何骗我?为何骗我?”

“母亲,就算我们说二哥是战死沙场,您会信么?若是把二哥死的事算在双卿头上,您自然不会再派人去查,永诚王的势力有多大,我们在他手上只是蝼蚁,我是怕您知道真相,要去跟永诚王鱼死网破。”

袁琪怕老太太还不信,索性拖了张子忠下水:“这事张天师也是知情的。”

张子忠苦笑:“老朽确实是知道一些实情。”

袁双卿看着这三人,心中有些迷茫,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追溯到了她父亲的死亡,还勾出了许多她所不知道的秘辛。

忽然听到咚的一声,袁双卿凝眉一看,却是老太太软着身子从椅子上摔下来,袁琪正在悲痛之中,竟然没有捞住。

袁琪忙抱着老太太跑回里屋,大叫着让下人去请大夫,门外两个守着的家丁不敢怠慢,立刻跑没了影。

袁双卿心脏略微发紧,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时,一只粗糙的手已横在她身前:“丫头,若已没有留恋,不如拜我为师,随我去吧。”

袁双卿咬着牙把手搭上去,倚着张子忠站起身,府里的家丁没几个认识袁双卿,两个人直接趁乱从正门离开,竟然也没被看守大门的家丁怀疑,反而恭恭敬敬地目送张子忠二人远去。

第八章

张子忠带着袁双卿出去,立刻到城郊的马场里买了一匹马,袁家在莺城的势力很大,必须尽力远离此地,以防追上。

因避讳袁双卿是女孩,张子忠只叫她坐在自己身后揪住衣服,便慢吞吞踱到城门外,再疾驰而去。

袁双卿在后面紧紧揪着他的衣服,闭上眼睛,心里已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终于是逃出来了。

这是小半天后两人稍作休息时,袁双卿在心里发出的感叹。

张子忠给了馒头让她垫肚子,袁双卿也没有说什么,听话的接过去吃,好半晌后,手不自觉将木坠从脖子里拿出来,仔细摩挲查看,一时间痴了。

“你与那鬼是什么关系?”张子忠忽道。

袁双卿心下登时一惊,忙将坠子松开,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作答。

“你不必这般慌张,”张子忠微笑道,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叠起,一副了然的神情:“人死后心性反而通透,会学会如何珍惜和爱护,你这年纪深陷其中也是正常的。”

袁双卿呆呆地眨眨眼。

张子忠为了让她待自己更亲近,昧着良心说道:“人人都说人鬼殊途,我却是不信的,你若真欢喜他,大可以把他练成鬼奴搁在身边,岂不美哉?”

张子忠说的头头是道,袁双卿却没有多大反应,后来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不禁愣住,微微掀起唇,却终是没有说什么。

她算是明白了,这老人家似乎误会了。

可是,阿白是女子这事要不要和他说呢?

袁双卿低头思考着,抠着馒头塞进嘴里,好半晌没吭气。虽然是他将自己带离袁府,也并没有显出不怀好意,但因着他不一样的身份,她还是不大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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