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见新娘子站在这,自觉地退后三步,在她们四周划出一个圈来,殷墟倒是不在意,但傅欺霜性子清冷,不喜被人这样观看,不禁轻轻皱起眉头,眸色愈发寡淡。
“呸,想法怎么这么污浊,”宫旒殊一甩袖子,吩咐身边属下:“你去叫季淮堔来,告诉他,可以拜堂了。”
说着,掏出鸳鸯头巾,盖在头上。
殷墟咽了咽口水,跟自家师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虑。看宫旒殊这个样子,就好像跟季淮堔不相熟似的,都要成婚了,叫全名也就罢了,口气还那么僵硬,真的是真心打算成为道侣的?
殷墟压下疑惑,与傅欺霜退至一边。
过了一会儿,一人跑进来,朗声高呼:“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话音未落,只见季淮堔身着大红色喜袍从正门而入。
说实话,这季淮堔作为本书第一男主角,确实有些过人之处。外貌上,星眉朗目,英气逼人,虽然资质平平,却架不过自身气运雄厚,又颇为勤奋,最终成就大道,且他自身是一个严肃正派的人物,即便后来修习了魔教圣典,也能维持本心。
这是殷墟与他隔了几十年后的再次见面,不用精神力,也能立即察觉到他体内的灵气,如磅礴的大海般汹涌翻腾,想来这些年来他的际遇也十分精彩。
殷墟正想的出神,季淮堔忽然望过来,眼中的光芒如凝实质,带着一丝敌意直直的刺过来。
感受到一股阴风袭来,殷墟心中一凛,警觉顿起,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下一刻便各自移开视线。
一场战争,刚刚开始便已消弭于无形。
傅欺霜轻轻晃了晃殷墟的手指:“可有事?”
在场宾客自然蒙在鼓里,但傅欺霜对自家师妹却很是关注,这暗地里的斗争已看在了眼里。
殷墟道:“我没事,季淮堔这厮修为不弱,不过,并不能伤到我。”
“那就好,”傅欺霜微松了口气,看着季淮堔的背影,皱紧眉头。她已知季淮堔会修无情道。无情大道一但修成,所向披靡,如今他对师妹似乎抱有敌意,贸然出手,以后大约是敌非友,不禁暗暗替师妹担心起来。
“怎么了?”殷墟不知道自家师姐在想什么,就问了一句。
傅欺霜摇摇头,冲她笑了一下。
场上婚礼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
季淮堔和宫旒殊二人拜过了天地,只差这最后一拜,便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道侣。
气氛却在此时僵了下来。
因为礼仪师已经高喊了夫妻对拜,这两人竟谁都没有低下头去。
礼仪师再次高呼:“夫妻对拜!”见两人仍迟迟不动,掩袖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提醒:“殿下,大人,该对拜了。”
宫旒殊似乎考虑了一会,紧接着,肩便弯了下来。
季淮堔眼角不着痕迹地抖动了一下,抿着唇静默了片刻,在殿里所有人瞩目之下,缓缓弯腰。
“不许拜!”
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迎风而来,白色玄光随着刚猛的劲风呼啸过殿里众人的头顶,直直的朝季淮堔而去。
殷墟二人循声望去,殿外飞进来的那个人赫然是空桑仙子。
一袭白衣,玲珑身段。
却说那边宫旒殊一下子拽了红盖头,上面坠下的流苏银珠落了一地,红衣如火,神色冷峻地冲空桑仙子迎掌击去。
骚乱的人群里忽然跳出一名女子,又向殷墟挥掌而来。
殷墟后背似长了眼睛,揽过傅欺霜,回身抵挡。
一时之间这场盛大的婚礼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情况?
第六十八章:
待她抱着师姐跳到角落,目光便胶在那动手的人脸上,只见这女子身段妖娆,左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硬生生破坏了原本清秀的面容。
她眼里的恨意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殷墟身上,令人心惊肉跳。
殷墟脱口而出:“闻清潇!”
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那日殷墟杀完楚羽潇洒而去,只留下一句随时恭候闻清潇前来报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无声无息地蛰伏了这么久,又在宫旒殊的婚礼上愤然而起。
闻清潇冷冷一笑,手上道鞭一甩,脚尖轻点而来,一身道法尽数散开,掷地有声地说:“殷墟,我来复仇了。”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墟仙子,且这先动手的女子似乎和青墟仙子有着很大的仇恨,当即纷纷退出殿外观战。
一时之间,殿内只剩下缠斗的魔教圣女宫旒殊、空桑仙子徐子鸠,殷墟与闻清潇,和站在一边没有插手的傅欺霜与季淮堔这六人,其他人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先不说为什么空桑会来破坏婚礼,两人又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殷墟这边闻清潇却是下死手的,招招奔着命门而来。
殷墟一面御敌一面心惊,这闻清潇不知有了什么际遇,实力竟然这般深,一套鞭法随着身形舞的淋漓尽致,好几次抽到了殷墟的衣衫,险些在她脸上划出痕迹。
再看她外涌的法力中,青白色透着一层灰雾,明显是修习了邪气速成的功法。
殷墟并非不敌,然而这大殿似有古怪,竟然压制了她三成的法力,强大的精神力也无法放出。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殷墟并不想伤了她。
闻清潇没错,错的是心生邪念的楚羽,更何况那时为了查到楚羽下落,对闻清潇进行搜魂,已经强行破坏了闻清潇的精神力。
一念至此,殷墟只能抵挡防御,没法自由出手。
不知何时,门外已经聚涌了一大批魔教的教众。
徐子鸠和宫旒殊纠缠着打了几十个回合,愣是分不出高下。
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时间一长大家都看明白了,这两个人谁也没有下死手啊,好像还乐在其中似的,就这么吊着。
季淮堔被吊的很难受,尤其是傅欺霜的目光从来没从殷墟身上离开后,更是有些恼羞成怒。
于是季淮堔飞向打的正酣的宫旒殊二人,温和地说:“旒殊,我来帮你。”
徐子鸠一愣。
她这一愣神不要紧,宫旒殊拍在半空的那一掌却已至身前。
徐子鸠硬生生受了一掌,闷哼一声,嘴中腥甜,红色的血从唇边溢出。
宫旒殊下意识收回手,看着徐子鸠,呆住。
那样子好似不相信自己能伤了徐子鸠一般。
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魔教众人了,见徐子鸠受伤,立刻热情高涨地喊:“圣女万岁!”
宫旒殊:“……”
徐子鸠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季淮堔又一掌拍来,含着三分挑衅七分玩味。
徐子鸠柳眉一挑,瞪了宫旒殊一眼,衣角翻飞,舍了她与季淮堔对战去了。
徐子鸠这一瞪似嗔似恼,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情,宫旒殊原本空白的脑子就更加转不过来弯了,只隐约听进去殿外那些嘈杂的人声。
“殿下,好机会啊,那女的后背露出来了。”
“杀了她,扬我教威名!”
“殿下,愣着干嘛,快上啊……”
“殿下……”
宫旒殊冷冷地冲着那几个挑拨的人瞪过去,直瞪的他们莫名其妙,她身形一转,冲徐子鸠而去。
魔教那群人还以为圣女终于开窍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进魔教的哪有几个是好人,看到流血杀人这种事就一个个兴奋不已。
徐子鸠与季淮堔对了一力,身体向后倾去,宫旒殊目光一凝,左手一捞,稳稳的搂住了徐子鸠的纤腰,顺势就把她搂在怀里。
两个人就用一种诡异的亲密姿势停在了半空。
“放开。”徐子鸠冷冷地说。
“不放。”
“放开。”
“不。”
徐子鸠怒火中烧:“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那你动手啊。”
“你……你以为我不敢?”
宫旒殊不说话了,微一低头,唇就亲在了徐子鸠的唇上,轻轻吮吸了一下,把血咽进喉咙,柔声问:
“疼么?”
魔教众人:“……”
这……他们的圣女殿下……
魔怔了吗。
季淮堔冷哼一声:“旒殊,你让开,让我杀了这个女人。”
宫旒殊皱眉看着他:“季淮堔,你说什么,你不用……”
“走开!”徐子鸠一把推开宫旒殊,掌心一展,道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