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声线都是颤抖的。
“疤癞,实话跟你说你老板不是个东西,上次打死了我几个兄弟还抢走了我五把木仓,值不少变异孩子呢,我陆依这人啊,记仇不记恩,他不在拿你开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现在手上的人我罩着的,你这样,我也很难做啊。”陆依穿着马丁靴一脚踩在一个人脑袋上,身体倾斜着,手里把玩着一片白色的鳞片,面色很是为难。
“我陆依罩着的人你也敢动,是活腻了么?”
她吹了吹指甲,看着被挟持的简钒,心里咒骂着,又是一把心理博弈战。
赌对了简钒活,错了就只能看能不能把她怀里的女孩保下来。
陆依往后挥了挥手,有人上前架着地上疤癞的人离开,还有的人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疤癞。
“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罩着的人,老板只让我抓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我也只是帮人做事的。”
疤癞还没说完陆依身后的人摸了摸怀里的武器。
“让你的人不要动!不然我打死她!”疤癞惊恐着往后退了两步,可是在他身后是何彪,那人抄着手把他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汗水一颗又一颗冒出来,瞬间他的衣服就被打湿了,额头前的头发上还凝聚着小水珠。
“彪哥,以前兄弟多有得罪,只要你让我进去避难,什…什么么都好说。”疤癞挟持着简钒又往何彪那边靠了靠。
何彪心里早就对他厌恶至极,此时见有人收拾他,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何彪带着笑:“好啊。”
疤癞这人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他经常堵在C区出城的门口抓人,打也打了,可是上头跟他的老板高承业有合作,何彪不能轻易杀了他。
用变异孩子做实验已经是整个吴城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只不过C区的人勉强还有人性而已。
人啊,是排异动物。
现在有那么多变异孩子的出现,人们研究他们,幻想着他们身上有某种神秘力量,说到底都是贪欲。
可是折腾了好几年,除了外表不一样以外,这些孩子就像普通孩子一样。
到了年纪蜕了鳞片,更是虚弱的不得了。
还不等疤癞感激涕零,何彪又轻声说:“可我现在就想看你死,怎么办?”
“你!”疤癞瞪大了眼睛,脸上肌肉由于愤怒不断地蠕动起来,他敢怒不敢言,那么多人围着他,本来他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人,现在更是不敢轻易放下木仓。
何彪笑了笑,长腿一伸,直接坐到了遮阳伞下面道:“看来你没有诚意,陆小姐请便,记得打扫干净。”
“何彪!”疤癞咬牙切齿。
“你打死她好了,我正好把矛头指向你老板,新账旧账一起算。”陆依把鳞片收进裤兜里,揉了揉手腕,悠闲地对简钒说,“妹妹,都是姐姐没本事,让你来了我做主地地盘上白白丢了性命,你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陆依舔了舔嘴巴,露出一抹森然的笑。
在场地人心里都清楚陆依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心眼小手段狠,惹不得。
而她身后还有个靠山吴大勇,他一句话B区一半人都要听他的。
简钒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镇定笑着说:“那就先谢谢你了,明年坟头记得给我带束白色的花来。”
简钒一边说笑,一边盘算着要是身后的男人狗急跳墙真开了木仓,那她怀里抱着的俞冬会不会受到牵连?
简钒想着,僵着身子,慢慢把俞冬放了下来。
疤癞发现简钒的动作厉声吼道:“你干什么?不许动!”
简钒:“我抱不动了。”
俞冬一从简钒身上下去,疤癞暴露出来的地方就越来越多。
“你把她抱起来听到没有?我让你抱起来!”疤癞疯狂地吼道。
简钒只是把俞冬牵过来,离疤癞近一点:“要不,你自己抱着?”
“抱起来,听到没有!不然我打死你!”
疤癞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手上的木仓用力在简钒脑袋上戳着。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打死我我也抱不动了。”简钒平静地说。
疤癞大概是怕了,他要真的打死了简钒,他肯定跑不掉。
等了一会儿,疤癞不再开口,他抓着简钒的手臂更加紧了。
陆依开始不耐烦:“你要动手就快点。”
疤癞嘴硬道:“你以为我不敢吗?好歹死了也有个垫背的。”
简钒把俞冬死扣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赶在俞冬没有哭出声之前狠狠掐了她一下,眼睛里全是警告。
震慑住俞冬后简钒把目光放在陆依身上,陆依挥了挥手不动声色道:“真要跟我作对啊?”
疤癞:“不敢,我只想带人走,不然我没法交差。”
陆依往前逼近几步,离俞冬不过三米的距离,她歪了歪脖子嘟囔道:“还真是条忠心的狗呢,死到临头还想带着人出去。你死了你老婆可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又用惋惜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那真是可惜了,我给你留个全尸,动手吧!”
她的话音刚落,简钒就猛地把俞冬推了出去,她大哭着扑进了陆依怀里。
同时陆依身后的人架起了木仓,黑漆漆的木仓管对着简钒和那个男人。
有人开了一木仓,故意打偏没打中人。
简钒的命并没有疤癞想的那么重要,也许在陆依眼里,人死了就死了。可是他不能死啊,他死了家里人要怎么办?
这疤癞子是个没出息惜命的,他虽然在外为人差讨人厌,可是对他家里人可是没话说的。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有了最为致命的地方。
当真的看到这些人真的不在乎简钒的命以后疤癞瞬间怂了,他抖着手把木仓扔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哭喊着:“姑奶奶,我错了,饶我一命吧,我老婆孩子在高承业手上,我不敢不听他话啊。我要是死了她们可怎么办?”
在疤癞的身下有一滩黄色的液体,他一边求饶一边流泪。
没了威胁,简钒松了口气,她捡起木仓走向陆依。
陆依的额头上也全是汗。
她赌对了。
赌疤癞不敢真的开木仓。
陆依见过疤癞的女人,是个老实勤劳的农村妇女,比疤癞大三岁还带着孩子。他们是半路上搭伙过日子的,慢慢的也就有了感情。
俞杨拉着简秋跑过来的时候,俞冬正好扑进陆依怀里。
后面木仓一响,俞杨心跳都停止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冲进人群里。
简钒搂着俞冬,蹲在地上仰着头跟陆依说着话。
看到这一幕,俞杨笑出了眼泪。
简秋跑过去抱住了简钒,嘴里只有一句话:“小妈,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傻了?”陆依看着俞杨,“让你早点跟我来你不来,自己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就敢进城,牛掰!”
俞杨现在没功夫跟陆依开玩笑,她看着生命里全部的温暖,突然又哭又笑起来。
“走!”陆依察觉人群里何彪的眼神不对劲,拉走一个孩子,走在前面。
简钒拉着俞冬以及俞杨被人围着,走到了陆依带来的人群中央。
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些怪异,城区里居住的所有人都注视着俞杨一家,有幸灾乐祸的,有担忧的,还有羡慕陆依又赚了一笔大的,这一家人的价值无法估量,很快就有人会去找陆依谈判。
到了陆依住的地方后,俞杨一家人终于放下心来。
“你…”俞杨犹豫着开口。
“呦,这下舍得跟我说话啦?道谢的话就免了吧,我不爱听。”陆依手上忙个不停,她先是把脚上穿着的马丁靴脱下来,这大热天的穿个不透气的鞋子,还真怕捂出脚气来。
吴城里只有一家制鞋厂,工匠脑子有病他只做马丁靴,所以很多人脚上穿着的都是马丁靴。
看着整整齐齐站在一起的几个人,陆依拿着鞋子不解地说:“自己找地方坐啊,还等着我给你搬凳子倒水吗?”
“诶,不是我说,这鞋子真不好穿,才一会儿功夫脚都被泡白了。”陆依掰着自己的脚抱怨道。
没人接她的话,陆依动作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坐着的几个人喊道:“你们两个最是了解我的,我最受不得这些有的没的,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别丧着张脸了。我在,你们一定平安走出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