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丞相是朕的!(61)
“那就先谢过王爷了。”
“狩猎场一事,千万不要露出马脚,现在还不是和皇上撕破脸皮的时候。”祯王叮嘱了一句,“对了,必要时候……”祯王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
另一边,接受了初闻昊任命调差狩猎场一事的柳斐然,却第一次在去东宫的路上犹豫了。
自那天和初玉尘不欢而散,两人也有几天不冷不淡,虽不说闹翻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了隔阂。柳斐然一开始也尝试解释过,但初玉尘的态度却冷淡得很。
柳斐然不知自己还要怎么做,但除开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客气之外,又没有别的问题,又想君臣有别,这样也好,便也不再想着解释。
可虽说如此,但见着初玉尘对自己态度冷淡,就像对任何一名臣子一般,她心中又觉得有一丝不舒服。毕竟初玉尘对自己向来都是态度粘人,亲密无间,突然之间受到了冷落,这种心情也能理解。
柳斐然就自个儿纠结了几日,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总觉得自己将近二十岁的人了,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一些,显得自己肚量太小。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自己到底是要怎样,自己也不曾有过具体想法,只是觉得现在感觉不太对味。
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柳斐然是第一次尝试到了心如乱麻的感觉,总觉得怎么想都似乎不对。她远远看着东宫的宫门,心中暗叹一声,算了,先不想了罢。
“柳大人,您来了?”
这几日东宫的日子可不好过,整个宫殿里的宫女太监都显得战战兢兢。原因很明显,自那日皇上受伤之后,殿下就不知和柳大人闹起了什么别扭了。
平日里殿下虽在外人面前很少说笑,但至少不会是骇人的样子。然而自从和柳大人闹别扭之后,殿下那样子,被看一眼就好像被扔进了冰窖之中,可怕得很。
哪怕是殿下当下的红人小可子,也是在服侍殿下的时候,背后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众人心中都暗暗叫苦,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尽头啊。
这不,众宫女太监终于忍不住了,几个人畏畏缩缩地跑去找了小可子,孝敬了一通,就是为了让小可子去跟柳大人说两句,让柳大人别再和殿下闹别扭了。
小可子嘴里也是发苦啊,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可是知道的呀。可关键是这事呀,他也不好说啊。要说柳大人做错了,也不是,一来皇上有令,二来这对于殿下来说,也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但殿下生气也有道理呀,父皇瞒着自己,自己敬爱的少傅也瞒着自己,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唯独自己不知道,殿下心里好受才奇怪。
小可子自我纠结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该怎么
劝。可关键是一众小的都让自己说几句好话,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于是此时小可子纠结地看着柳斐然,一边迎着她往东宫里头走去,一边做自我斗争,最终忍不住叹息一口气,说道:“柳大人啊,奴才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柳斐然微笑道:“可公公请讲。”
小可子看了看四周环境,远处一小太监正握拳对他做争取的举动,弄得小可子哭笑不得。这兔崽子怕是要回头收拾一下了,他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年纪尚小,柳大人还请多体谅体谅。顺带也……体谅体谅咱们这些小的。”
柳斐然哭笑不得,也是暗自叹息一声,说道:“柳某知道了。”
小可子恭敬地敲响了书房的门,“殿下,柳大人到了。”
“进来。”
“咯吱——”
柳斐然推门而入,就见初玉尘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仔细一看,是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的《资治通鉴》。
“下官见过殿下。”柳斐然行礼。
初玉尘这才放下手中的书,面容平静,“少傅来了?请坐。”
柳斐然下方入座,两人居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实在难得。初玉尘再次拿起了那本《资治通鉴》,然而有没有看进去,谁也不知道。
柳斐然微有不自在,她虽说不是八面玲珑之人,但平日里也算是能说会道,怎么今日倒是不知从何开口了呢?眼见两人似乎还要继续沉默下去,柳斐然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狩猎场一事,下官调查了一下当日的侍卫,尚无线索。”
“这些事情尘儿不懂,少傅自己决定就好。”初玉尘淡淡说道,头也不抬。
柳斐然只觉脸上笑容微僵,语气无奈地说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应当早日争取拿下那些意图不轨之辈才是。”
初玉尘听到这话之后,手中的书放下了,目光温沉地看着柳斐然,突然嘴角微微翘起,倒是显得多了两分乖巧可爱,不过话语却并不柔和,“非同小可又如何?少傅不是认为尘儿少不知事,担当不起吗?那询问尘儿,又有何用?少傅做主就好。”
柳斐然又是一噎,竟不知还能说什么好。她怎么之前没有发现,殿下还能这般记仇呢?
柳斐然又想,殿下年纪小,自己总归不能和她计较吧,便态度温柔地开口:“殿下,下官并无此意,下官向来都觉得殿下聪慧过人,绝无虚言。”
停顿了一下,见初玉尘面色不变,低头看书,似是不曾听闻自己说话的样子,便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又说道:“而皇上一事,下官刚知之时,对殿下了解不深,不敢妄言,怕影响到殿下。”
“下官十四岁便失去了父亲,那种滋味并不好受。而殿下现在更是比下官当时还要小上不少,又自幼失去了母后,下官又怎么忍心再把这事告知殿下呢?”
柳斐然说的是真话,初玉尘的早熟聪明让她多次纠结是否告知。可是一想到她这个年纪,又把话吞了回去,怎么都不忍心。
初玉尘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早已经眼红了,此时豆大的泪水哗哗往下掉。这几日她之所以闷闷不乐,除了柳斐然的隐藏之外,更是被巨大的恐慌所侵蚀。
她很早就失去了母亲,父亲是她唯一的支柱,而现在,这份支柱也将在不久之后离去。她恐慌,也不知所措,她什么都做不了。
初玉尘一边哭一边抬头看着柳斐然,嘴一瘪,断断续续地说道:“少傅以为……这样,这样尘儿就不担心了吗?”
柳斐然哑然,初玉尘便一边用小手抹着眼泪一边接着说道:“少傅……少傅是坏蛋,呜呜……尘儿好怕,可是少傅……少傅都不抱尘儿。”
柳斐然才知,原来初玉尘一直在等自己主动去抱她,给予她温暖和力量,安抚她的恐惧和无助。
一瞬间,心里面涌现了无数的愧疚和怜惜,让她刹那红了眼。
柳斐然倾身抱住了初玉尘,把这小小的人儿拥入了自己怀中。怜惜地摸着她的头,甚至于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别怕,尘儿,还有我,我会一直在。”
第51章
初玉尘曾经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有疼她爱她的父母,聪明活泼的弟弟。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噩耗会一个又一个传来。
弟弟因故变得愚钝,母亲遭受打击去世,于是她瞬间能依靠的就只有父亲了。而她好不容易慢慢从丧母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却突然被告知父亲的身体熬不住了。
初玉尘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起,整个人就似不知在何处。她针对柳斐然,咄咄逼人,都是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她简直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了初闻昊她会怎样。她害怕去想这个,更是下意识躲避这个。她必须要找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柳斐然的不告知就成为了她的借口。
她怨柳斐然吗?其实并不,只是她急迫地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手足无措的同时又脆弱不堪,只好用语言来支配着自己的恐惧。
然而今天柳斐然温柔解释的样子,一下子就击中了初玉尘的内心。那些用语言堆积起来的锋利一下子就崩塌了,隐藏着的恐惧和无助爆发了出来,让她只想抱着她痛哭。
自从第一眼见到柳斐然开始,初玉尘就慢慢地变得依赖起这个人来。是她把自己从黑衣人手中救下来,是她一点一滴教自己所有东西。
她的笑,能够带给初玉尘安心的感觉,好像有她在,一切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