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丞相是朕的!(266)
可是这消息从哪儿传出去的,就是一个问题了。
柳斐然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眉头微皱,怪不得今日有人看自己的目光如此奇怪。见黄崇阜欲言又止的模样,柳斐然微微笑了笑,“流言止于智者,黄大人,不必在意。”
黄崇阜心里其实有些打鼓,他自然是钦佩柳斐然的,可是能得如此圣恩的臣子又有几个?从这方面来看,会有这般流言传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柳斐然是男子,这倒还好,男臣最后为妃的事情也不少,可关键就是柳斐然是女子,这就有一些耐人寻味了。
黄崇阜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所以才会走过来和她说了这事,当下见她并不在意的样子,作为她这一党派的坚定分子,黄崇阜低声说道:“柳相,人言可畏啊。”
柳斐然客气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待得黄崇阜走后,柳斐然温和的脸庞也是闪过了一丝恼意。虽然说她确实不那么在意这件事情,可也不代表希望这种消息传出去。日后她与陛下之间,必然会遭受到更多的目光,这对于她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而知晓她们之间关系,并且会传播出去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想不到上一次的事情,陛下没有动他,他倒是又蹦了出来。就连柳斐然这般好脾气的人,都动了怒气。如果不收拾他一番,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不过当下更为重要的是要把传播的人给抓住,诋毁陛下声誉这样的事情,一旦姑息,那么陛下的掩面就扫地了。
比初玉尘得知更早的自然是江自流,江自流这新官上任,火还没烧呢,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眉毛就是一挑,露出了笑意来。
真是打瞌睡时候就送来了枕头,他要是不好好拿着这事儿立个威,都对不起传播这消息的人。当下陛下还没召见,江自流就站起身了,“来人,给本官查,看谁胆大包天在虚传流言!”
“是!”
江自流手上配备的士兵和情报人员,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特别是情报一块,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用起来简直不要太顺手。一条条消息汇聚,祁城里一片人仰马翻,两三个人就被抓进了督察院的牢房。
这是督察院第一次出手,这牢房也是新鲜得紧,在这个流言劲爆的关头,也是引得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江自流身上。
他们也都想知道,这个督察院,到底要怎么个玩法。
江自流尚未去提审,初玉尘的召见就来了。江自流临走前看着自己一众手下,“本官要出宫之前,撬开他们的嘴。”
底下的人都眼睛放光,高声应道:“是!”
江自流这才理了理官服,往皇宫里去。
初玉尘是在百景宫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她时不时就会来百景宫来看望一下自己这个皇妹。初静也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了,可在她跟前也还是会战战兢兢的,初玉尘有时候觉得颇为有趣,便权当是无聊时候的消遣。
不过外面的消息还是让她心情颇为不快,出了百景宫,在宣宁殿里见到了江自流,她面容冷漠地说道:“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
江自流恭敬地行礼,“是!”
初玉尘还是有些不解气,想了想又说道:“这事儿除了言锦庭之外,不做第二人选。他实在是太嚣张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当朕不会动他是吗?”
言锦庭的性命不能丢,手脚也都不能丢,只要他身上发生什么残疾的问题,那么祯王就有理由换掉这个世子了。在这个关头,初玉尘不能冒这个险。
江自流微微笑了笑,“陛下,此事交给微臣即可。”
初玉尘也不客气,直说:“不能断手断脚,不能丢了性命。”
“是。”
初玉尘挥手让江自流退下,想到流言的另一端,自己敬爱的姐姐,又是觉得一阵恼火。提起笔来,就给柳斐然写信。
现在要是召柳斐然进宫,必然会有人说这是心虚,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用写信的方式来交流。至于日后,无论做什么,都难免会有绯言绯语,这也是麻烦的一件事。
但初玉尘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都无法影响到她。可是姐姐会不会介意……初玉尘也没有把握。
所以她只能写信,安抚一下柳斐然。毕竟她可不想为此和她疏远,要知道,本身两人就够克制的了,可若这样都还不行,那还让不让她活儿了?
昨夜她才在她身上隐晦的地方留下痕迹,从今个儿起要是再也触碰不到了,她不得疯了。
至于她总希望自己在未来的史书上没有污点,这和抱着姐姐睡觉相比,压根不值一提好么。
第228章
柳斐然确实是不想初玉尘的皇帝生涯中落下污点,至少是不能因为她而落下。可是她也知道,她当初没能守得住两人的距离,接受了初玉尘的示好,便总会有被别人诟病的地方。
如今得到初玉尘的书信,看到她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的开解,柳斐然也不禁觉得心中一片熨帖。比起自己的束手束脚,她总是要干脆得多。
这固然是因为两人地位不一样,可同样的,也和性格相关。在这一方面来看,自己总归少了一点魄力,显得畏手畏脚。
看过书信,柳斐然独自走出了书房,静静地站在了一棵梨树下。冬日的梨树,早已没有了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枝丫,倒是还没能见到冒出新芽来。饶是如此,在雪的点缀之下,也是宛若开了花似的。
谷雨发现自家小姐走了出来,本欲拿着手暖递给她,却见她沉吟不语,似是在思索些什么,便又迈不开步伐了。
外面的流言她也有所听闻,和自家小姐相比,她更是心虚。因为她知道,柳斐然确实和初玉尘是有突破君臣的关系的,这种大不敬又有违常理的事情,她也不敢宣之于口。或者,对于小姐来说,她也是极其痛苦的吧?
想到这一点,谷雨便由心底地心疼她。
但谷雨没有想到的是,柳斐然并不是因为她们的感情而感觉到痛苦,而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迷茫。她固然不会也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世,可是与初玉尘在一起的这些时日以来,她总是在避讳诸多东西,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璟国陷入到劫难之中。
但认真想来,如今国内也是国泰民安,没有战争没有混乱,这些年来下了多个改革,也都步入了正轨,平心而论,如今的璟国,做到了以往的先皇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卿之地位,众望所归,名副其实,舍汝其谁?切莫妄自菲薄,被流言中伤。”
信中初玉尘着重说了这一点,就是因为担心柳斐然会因此而退缩,把两人关系斩断。柳斐然虽没有这个想法,可也难免有些动摇。
初玉尘的话,就算是给了她一刀,把她遮掩住的懦弱给显露了出来。和初玉尘相比,她实在是太过于寡断了。总是想要退一步,免得被别人诟病。
可她若是真的想堵住所有人的嘴,那她就应该早早和初玉尘保持君臣关系,不再受到她的恩宠,也不再留宿于宫中,这样就能从根本上避开。可是她又做不到这一点,而今被提出来,就算不是言锦庭说的,也总会有人在将来留意到,这都是难免的。
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不过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罢了。
柳斐然不禁叹了一口气,和初玉尘相比,自己实在是差多了。
她是个聪明人,虽然向来谦虚,可认真想想,她做到丞相这个位置,固然有几位皇上提拔的意思,可自己又何尝没有付出努力?如今朝堂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她难道就没有功劳吗?
自己固然年轻,但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唯独是与陛下之间……想到此处,柳斐然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但……初玉尘已经决定,日后过继初静的孩儿为继承人,她与陛下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总是畏手畏脚呢?
至少在和陛下在一起的这一方面,总要干脆一些吧?
冬日的寒风,刮得柳斐然的脸颊生疼,可她的内心,却一片平静。她借着这一股北风,静静地思索着她的未来和出路,自省着自己做得不够或者不恰当的地方。
在谷雨看来,自家小姐站得萧瑟,好似有万千的事情堆积在心中,是那么的沉重。可看着看着,她就看到了自家小姐腰杆更挺直了一些,原先的沉重似乎都扫荡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