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丞相是朕的!(159)
“陛下,该起来了,今日要上朝,可忘了?”柳斐然抽出自己的身体来,轻声说道。
黑暗中被褥中的另外一个人动了动,只是那手臂又重新搭在了柳斐然身上,那露出来的半截手臂是在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
“再睡一会”
她的声音酥媚,懒懒的带着一点沙哑,在这漆黑之中,就像是祸国妖民的苏妲己。
柳斐然不能任由她懒下去,便再次拿开她的手,从床上下来。门外头听到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把洗漱衣物都拿了进来。
半欢压低声音问道:“大人,陛下起来了吗?”
柳斐然摇头,让半欢把灯点上,她洗了脸之后,让宫女为其更衣,然后她说道:“陛下,您若是再不起来,微臣就先走一步了。”
床上那个人终于有动静了,却是懒懒地被子一掀,半倚着坐了起来。衣裳穿得随意,此时半露出肩膀,肤若凝脂,锁骨勾勒出迷人的线条,修长的脖子柔顺地披着散落的长发。
再往上看,当年那肉乎乎的小脸已消失不见,反倒是小巧得很,五官精致,不同于柳斐然的俊美,她的容貌就只能用美一个字来形容,那是完全属于女子特有的,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丽。
她的唇瓣轻启,略显魅惑的声音从她嘴边滚出来,“你一天天的威胁朕,朕总有一天饶不了你。”
话虽是这样说,可又明显满是撒娇。她伸手去拨自己的长发,这才完全睁开了眼睛,朝柳斐然看过去。
她见柳斐然已经快要穿戴完毕,又成为了那个俊美无双的太师,便微微勾起了唇角来。她眼角上挑,这一笑,眼睛一弯,竟妩媚得让人只觉得口干舌燥。
柳斐然没有留意到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整理好官服之后,她才看向床上的陛下,微笑道:“微臣等着陛下降罪。”
“别以为朕不敢。”初玉尘赤脚从床上下来,她随意拉了拉自己的衣裳,然后来到柳斐然跟前。柳斐然自然恭敬地弯腰,却被初玉尘拉住了袖子来。
别看初玉尘才堪堪十五,可是身高却只比柳斐然矮上一个拳头。她纤细的手指拂过柳斐然袖子上的纹理,然后抬起头来,勾着唇角在笑,“就罚你今日陪朕出宫。”
柳斐然温柔地看着她,想了想,说道:“微臣遵旨。”
初玉尘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松开了她的袖子,说道:“来人,更衣。”
洗漱之后,初玉尘在柳斐然的服侍之下,把她那一身玄色的衣服穿上,衣服的袖子上绣着两条五爪金龙盘旋着,一如她现在的身份。而她整理了一下袖口,冕旒戴上,笑容收敛,身为帝皇的气势就出来了。她笑的时候妩媚动人,可一旦不笑,便端得尊贵华丽,让人不敢亵渎。
初玉尘淡淡地吩咐,“摆驾长弘宫。”
“是。”
长弘宫中,众臣已经在候着了,柳斐然率先初玉尘一步到达,各位大臣见过礼,她与潘若烟的目光对视上,微笑示意。
梁仲焕在这几年间,生了一场病,显得更为苍老了。他致仕的帖子已经递了上去,不过被打回来罢了。而苟宿依旧是老模样,金虎则是因为和游民开互市了的缘故,精神还不错。最为明显变化的还是叔青司,他推行货币改革,创下了这个壮举,意气风发。
几人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听得声音,“陛下到——”
初玉尘到了,众臣行礼,“参见陛下。”
她坐下,摆了摆手,“免礼。”
众臣起来,有人余光看向最上方坐得慵懒,面色平静的初玉尘,还能隐隐看出来当年那孩子的影子。而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清楚地认知到,陛下已经长大了。
陛下长大了,就得该执政了,可是辅政大臣会轻易把手中的权利让出来吗?恐怕未必。
这朝中的天,要变了。
第135章
早朝之后,柳斐然随辅政大臣一同前去了待批房批阅奏章,初玉尘则是往宣宁殿走去。
她面上没有表情,冷漠的样子配上妩媚的容貌,有一种异样的魅惑感,但由于她身为天子的缘故,这一份魅惑又掺杂着尊贵和大气,显得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她走路时候是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走得大气自然,只是坐下来之后,她便会靠在椅子上,显得慵懒妩媚。此时更是单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漫不经心地问道:“江自流什么时候回到?”
小可子恭敬地说道:“按理说今日就到了,不过因为是秘密回来,故而还不能公开露面。”
“在外头那么多年,是时候回来了。”初玉尘声音也是懒懒的,“现在某些人是越来越过分了,看样子想要放权,没那么容易。”
初玉尘说的某些人,自然是辅政大臣了,苟宿是明显不愿意放权的,而叔青司也尝到了权利的甜头,暗自警惕着,不过不像苟宿那般明显罢了。
反倒是梁仲焕,大抵是这些年朝中动荡太大,他时常感到吃不消,然后便病倒了。到现在为止,第二次致仕的帖子已经递上来了,又被初玉尘打了回去。
现在梁仲焕可不能致仕,他一旦不在朝中,自己若是尚未执政的话,恐怕丞相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初玉尘可没有打算再一次把丞相的位置让出去,苟宿,叔青司?想都别想。
初玉尘明显是在想事情,小可子不敢搭话。不同于朝廷里的人以为初玉尘乖巧懵懂,他则是太清楚自己主子的能力了。从早些年初玉尘在臣子跟前展现的无辜乖巧,到后来的平庸无奇,都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初玉尘策划很久了,从辅政大臣成立的时候开始,就在策划着如何把权利抢回来。而今陛下已经十五,但是朝中没有任何人提到陛下该行冠礼,分明是还不想把权利让回来。
那些人私以为初玉尘只不过是有着柳斐然的拥立,想要架空便只需要控制住柳斐然即可。却也不曾想,初玉尘并不是省油的灯,她才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初玉尘手指轻轻敲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然后缓缓吩咐来,“派人去和梁丞相接触,告诉他致仕一事现在不可能,若想安然颐养天年,他只有一条路走。”
“苟宿性情浮躁,那便挑衅他,让他自乱阵脚。早年不是查到他母亲性情不羁么?就从这方面下手,就说苟宿极有可能不是他父亲的孩子。”
小可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陛下,苟宿的母亲是然郡主这”
事关皇室脸面,小可子也不得不慎重。初玉尘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微勾起,妖冶迷人得很,却也无情冷漠得很,“又如何?”
小可子不敢再质疑,应道:“是。”
初玉尘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只是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至于叔青司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会怎样选择。”
柳斐然抱着奏折送往宣宁殿之时,初玉尘正在看书,见着她到来,与往常无异,放下书便迎了上来,“太师,来了?”
柳斐然几乎每日都会重复这个举动,然后初玉尘便不厌其烦地迎接,于是乎一眨眼,从陛下继位到现在,五年时间就过去了。
柳斐然每每见着初玉尘,便觉心里都是满的,那是骄傲,看着她成长到今日的骄傲。虽然这一头巨龙还未苏醒,可一旦苏醒,柳斐然知道,定然不会让天下人失望的。
“陛下,这是今日份的奏折。”
初玉尘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横竖有你们辅政大臣看过,朕看也没什么意义。都准了就好了。”
确实是,原先初玉尘还能在批阅的折子上学到东西,可到了今日,她已经不需要通过这些途径开阔她的想法了。她现在更需要的是实践。
柳斐然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故而也不强求,奏折放到一边,她说道:“陛下也是时候行冠礼了。臣改日去请太常商议此事。”
初玉尘乖巧点头,这个时候很是能看出来当年那个孩子的影子,“都听太师的,不过此时也并非太常能做决定的了。”
柳斐然知道初玉尘所指何事,只是她笑容不变,说道:“太常做不了主,不是还有微臣顶着么?”
苟宿等人不同意,可不是还有柳斐然同意么?说到底,以柳斐然现在的威望,她说出来的话,也并非毫无威慑力。
初玉尘喜欢看见这样的柳斐然,喜欢她温和目光中的坚定,更何况,这一份坚定,是因自己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