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她非我不娶(90)
“乌扎卡的圣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秦珊珊哪怕被杜云歌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而且是真的没有,反倒有点委屈的感觉了。
喜怒哀乐诸般情绪中,唯有波动最大的哀和怒这两种情绪,哪怕已经城府颇深的人在乍然被刺了这么一下的时候,也很难不露任何痕迹地掩饰下去。不管是从紧紧抿起的唇角,还是从微微翕张的鼻翼,都能看出来此人被掩盖在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的真实的情绪变化。
然而秦珊珊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情绪,倒不如说,她完全就是没想到这一点,仅凭着一腔热血追上来的而已,被杜云歌乍然点破之后才恍然大悟:
“是我欠考虑了。”
她深深地看了杜云歌最后一眼,随即长揖了下去,就好像她率着乌扎卡族的铁骑千里迢迢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单纯地做最后的告别一样,说话的时候既带着点那永远挥之不去的笑意,却又有点茫然和委屈的意思了:
“小门主真是好狠的心啊。”
“我也就来迟了一步……甚至当年我们三人一同在忘忧山上的时候,我也不是不在,也没有先来后到之分,也没有亲疏远近之差,你为什么就硬是要选择她呢?”
杜云歌被她这神来一笔给问得怔在了原地,良久之后才摇摇头,道:
“我也很是奇怪,圣女姑娘,你怎么就硬要来带走我呢?”
“你无非就是因为没能抢得过你的表姐,所以心怀不甘而已。可是圣女姑娘啊,这普天下的如此之多的事情,怎么能事事都顺遂你的心意呢?总会有那么几个你得不到的人、你无法拿在手里的好东西,你不能看见什么都去抢……你得学着接受现实。”
秦珊珊的双唇嗫嚅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对杜云歌笑了笑,道:
“我不拦你,小门主。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从腰间掏出个酒囊,拔掉塞子之后将酒囊倒了个底朝天,这套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怕是最老练的酒徒也就这个样子了。等秦珊珊将一整袋香醇的酒液饮尽之后,有不少酒都溅到了胸前,她却浑不在意,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晃了晃,直到确认这里面什么都倒不出来了才住了手,笑道:
“好了,人看完了,那我就走了。”
等到秦珊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远处林立的铁骑中的时候,杜云歌这才松了口气,对薛书雁道:
“太好了,师姐,你不用被乌扎卡族的碎嘴的家伙们说成叛族了——”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耳后有一道相当迅疾的风声传来,可见是凝聚了毕生心血的、倾尽全力的一刀,快如闪电,完全没有收刀变招的半点余地,看来定是要将她这个妙音门门主斩杀在这里了!
然而这人忽略了一点,站在妙音门门主身边的,还能有什么人呢?
除了那位名声远扬、神出鬼没、不近人情的板上钉钉的副门主之外,还有谁能享有如此殊荣呢?
他快,可是薛书雁比他更快,饶是杜云歌坐在薛书雁的身前,也连雁翎刀是怎么挥出去的都没能看清,只感受到了一阵杀意满满的风急速掠过之后,那人便被薛书雁的雁翎刀钉穿了肩胛骨,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了!
直到这时,来袭之人手中那把被挑飞了的刀才堪堪落地,在地上砸起了好一片烟尘,还有响亮的“铛啷”的一声。
杜云歌努力辨认了一下来人,发现这位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对着她射了一箭的阿扎马特的孩子,倒真是有点报应不爽的意味了。她发现这孩子盯着薛书雁的眼神明显更为凶狠和轻蔑一点,便心知这孩子怕是已经认出来薛书雁的身份了,不禁长叹一声,道:
“我妙音门和乌扎卡族之间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销,我也不追究你们怎么发家的陈年旧事了,也不追究你们把我妙音门牵扯进来的这桩事了,你把这句话给我传回你们圣女那里——”
“你们乌扎卡族里,从此便再也没有什么圣女的表姐,天底下只认‘妙音门副门主薛书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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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论杜云歌醒来之后薛书雁一瞬间的心理旅程】
薛书雁·内心:我听见云歌的呼吸发生变化了,这是醒来了吧?为什么有点气息不稳的样子,是之前赶路的时候真气行岔了吗?可是又不像……还是说就是单纯的累着了而已?为什么现在还不叫我,云歌——你快叫我——其实我真的知道你已经醒了!就等你出声!还是说我的姿势不好看?【下意识地把背又挺直了一下】好了好了,这样一定没问题了!
杜云歌:师姐?
薛书雁秒答:在。
以下为感谢名单~感谢落花盈我衣、yuritopia、勇士君x3、花无缺本缺的地雷,谢谢为什么我莫得头发x40【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莫得头发】、Haibara、问妳x15、那嵬x16、沐雨寒澜时x30、嘤嘤怪x3、昨日青空x10、赖美云的小面包x2、红x2、大尾巴狼、ZUKISUx3、老是催催催的小火车x17、灰嚣x18、世界中心呼唤爱x30、拜拜、;x20、七只黑猫的营养液!
顺便补充一下某个设定,这孩子回去传完了话就被秦珊珊给咔嚓了_(:з」∠)_所以他没有名字【。这个逻辑好通顺哦!没有名字的都是炮灰!
第59章 妙音
阿扎马特在乌扎卡族汲汲经营多年, 麾下势力已然达到了能够和圣女玛依拉分庭抗礼的程度, 在乌扎卡族成型之后的这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饶是阿扎马特已死, 秦珊珊回去要接管的,怕也不是一块铜墙铁壁, 而是混杂了不少阿扎马特的人的烂摊子。
只是即便如此,也比什么都拿不到来得要好。
她骑在马上渐渐远去之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回头往那里看了最后一眼。一旁的心腹看秦珊珊尚有依依不舍之意, 便急忙纵马上前去,低声问道:
“圣女不是来抢人的么?怎么突然就要打道回府了,难道就真的这么白白空跑一趟不成?”
秦珊珊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趟跑得没意思的很:“不瞒你说,本来的确是想来把人给抢回去的。”
——然而就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 她看到的不是什么分开的妙音门的门主和副门主, 恍惚间看到的,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薛书雁那时正好俯下身来,贴在杜云歌耳畔说话,杜云歌听了一小会之后突然便转过了目光,直直地正巧迎上了秦珊珊的这最后一次回望。
可能距离隔得越远, 便越能看清一些之前因为身在其中太近了而看不清的东西:
在阿扎马特的帐子里的时候, 即便深入敌营、强敌环伺,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杜云歌看她的眼神里也从来没有这么依赖和柔软过。
哪怕刚刚只是薛书雁跟她说了句话, 可能还不是什么漂亮话;哪怕薛书雁已经止住了话头直起了身子, 两人已经没再说点什么了,杜云歌眼中犹带着的那股因为刚刚跟薛书雁交谈而生出的脉脉的柔软也未曾褪去,看得秦珊珊心头一阵恍惚,突然就明白了某些事情。
是她的,就当是她的,无论如何都永远不可能被抢走;但是命中注定了的不是她的东西和人,即便她费尽心机,即便她机关算尽,也终是没有办法长长久久地握在手里的。
一念至此,秦珊珊终于不再回头了,在空中挽了个鞭花,快马加鞭往前行去,笑道:
“可是要是真的抢了回去,终归也不是自己的人,心不在这儿,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心腹也赶紧追了上来,随即便惊疑不定地看着秦珊珊,把她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才笑道:“难得圣女能这么想,看来是一番变故之后终于长大了些,这是好事。改日倒应该好好去谢谢妙音门门主了。”
等到被秦珊珊带来的这帮乌扎卡族的人齐齐走远了之后,杜云歌也未敢松懈半分,因为刚刚薛书雁附在她耳边说的话,最末尾还有这样的一句,而就是这一句,止住了杜云歌所有欢欣的心思:
“已经有人抄小道从后面来了。听马蹄声有五六十人,全都在马蹄上包了软布悄悄赶路来的,这孩子应该是他们派来的先遣,这帮人应该是阿扎马特一派的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