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怡的头发长，但并不算多，沈沐笙将温怡的头发吹到半干，关上吹风机，走到梳妆台，拿起一瓶发油，按在手心里，搓搓，抹在温怡的头发上。
“这是什么？”温怡好奇地问道。
“发油，保护头发的，下次你洗完头，自己抹。”沈沐笙说完，又想起什么，随口问道，“擦面霜了吗？”
“没有。”
沈沐笙指了指梳妆台，那一堆瓶瓶罐罐，“都是擦脸的，喜欢哪个？”
温怡看得眼晕，这些瓶瓶罐罐，一个中文的都没有，她都不认识，“阿笙，你用哪个？”
她本想问“哪个最便宜”，但阿笙应该没有便宜的东西……吧。
温怡也不确定，所以她换了一种问法。
沈沐笙指着一个金色小罐子，“我用这个。”
“那我用一个阿笙平时不用的。”温怡小声说道。
“随你，我手上有发油，你自己挖。”
沈沐笙说道。
温怡犹豫了一下，她挑了一个个白色塑料瓶，阿笙桌上所有的护肤品，这个看起来最便宜。
看着瓶子上的标签，温怡试图念出品牌的名字：“la……”
“La Mer。”
沈沐笙随口接道。
温怡重复了一遍沈沐笙的发音，她拧开瓶子，挖了一点面霜，搓了搓，闻了闻，开始往脸上糊。
“再吹一遍头发，吹干头发在上床睡觉。”
“哦。”
小姑娘擦着脸，乖乖地站在沈沐笙身边，任她摆弄。
不一会儿，温怡的头发吹干了。
沈沐笙看着软软的小姑娘，心情大好，“收拾好了，上床睡觉吧。”
温怡听到沈沐笙说“上床睡觉”，心里有一点小羞涩。
先前在酒店，她和沐笙也在一起住。
但那是一个房间两张床。
现在，她要和沐笙在一张床上睡。
“阿笙，我洗过澡了！我洗得可干净了！”
温怡爬到床上，小声地说道。
“嗯？我知道啊。”
沈沐笙不明白小姑娘要说些什么，
“你不要嫌弃我……我不脏的。”温怡瓮声瓮气地说出下一句。
沈沐笙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揉了揉温怡的头发，“那你也不要嫌弃我，我也洗澡了。”
温怡笑了，她飞快钻进被子里。
领口和袖口的小兔子图案，又甜又软，和小姑娘风格特别搭。
这一刻，沈沐笙突然get到了母亲的审美，衣橱里那些闲置了不知多久的兔子装、小熊装、小恐龙装……荷叶边小裙裙。
仿佛都有了归宿。
“温怡，你喜欢这件睡衣吗？”
沈沐笙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觉得自己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心虚哦。
“喜欢！”
温怡兴奋地说道，“阿笙的睡衣好舒服！软乎乎的，特别好穿。”
“嗯，喜欢就好。”沈沐笙笑了，“睡觉吧，我关灯。”
“好，睡觉。”温怡拉了拉被子，“好厚哦，被窝里好暖和。”
“暖和就好。”沈沐笙说完，“我关灯了。”
“关吧。”
随着温怡话落，沈沐笙关上灯。
“晚安，我的小可爱。”黑夜里，沈沐笙轻声说道。
“晚安，阿笙。”
小姑娘说完，翻了一个身。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翻过来。
“阿笙……”
黑暗中，温怡轻声呼唤沈沐笙的名字。
“你睡了吗？”
“还没。”沈沐笙困顿地说道。
“阿笙，我好热，被子太厚了……怎么办？”
耳畔传来小姑娘，细细的声音。
沈沐笙困极了，虽然她现在还能说话，但意识已经逐渐模糊。
听到温怡说“热”，沈沐笙扯了扯自己的被子，“到我这边来吧。”
“要和阿笙一个被窝吗？阿笙不介意吗？”黑暗中，温怡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得。
“介意什么？过来吧，别受凉。”沈沐笙随口说道。
“嗯！”
耳畔响起小姑娘兴奋地声音，床板轻轻摇晃，被子稍稍拉扯了两下，一个热乎乎的小暖袋，钻进沈沐笙的被窝。
沈沐笙将被子送到温怡那边一些，“盖好被子，别冻着了。”她含糊地说道。
“阿笙，你被子好轻啊，好舒服。”
“嗯。”
“阿笙，我好开心，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觉了。”
“嗯。”
“阿笙，谢谢你。”黑暗中，小姑娘轻声说道。
“谢什么，盖好被子……”沈沐笙意识渐渐飘远。
“阿笙，晚安。”
第23章 自律
第二天，六点十分，沈沐笙准时睁眼，她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有着极强的生物钟，对于沈沐笙，懒床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
拉着窗帘的屋子，更是一片昏暗。
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小姑娘侧卧在沈沐笙身边，还在好眠。
沈沐笙轻手轻脚地起身，小姑娘轻轻哼了两声，翻身继续睡。
担心吵到温怡，沈沐笙走到盥洗室，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打开房门，到楼下的公共区域，做个人清洁。
清晨，沈家别墅很安静，除了张姨，准备早餐的食材，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
沈沐笙下楼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在厨房里听到动静的张姨，走出来，和沈沐笙打了个照面。
“张姨。”
沈沐笙主动打招呼。
张姨一点不奇怪在这个时间看到沈沐笙。
沈家兄妹，哥哥像太太，生活比较随性，睡觉睡到自然醒，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妹妹更像先生，有着极强的自我约束力，自律又严谨。
张姨的记忆中，阿笙自上小学，就没有懒过床，无论上课与否，都是六点起床，刷牙洗脸锻炼学习，十多年，风雨无阻。
“我今早做打卤面，是你和阿筝爱吃的口味，温怡吃面吗？有忌口的吗？”张姨问道。
“她不挑食，吃什么都行，”沈沐笙快速回道，“张姨把她当家里的小孩就行，不用处处顾忌。”
“那我知道了。”想到温怡那小胳膊小细腿，张姨露出怜惜的目光，“小姑娘可有礼貌了，是个好孩子呢。”
……
-
八点多，沈家人陆陆续续起床。
沈母看到女儿在院子里背书。
她背的是法语。
沈家并不奉行精英教育。
沈父曾说，他努力赚钱，就是希望两个孩子长大后，不用像他年轻的时候，起早贪黑的工作。
可随着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沈家夫妇发现，哪怕他们满足了儿女们的物质需求，孩子们还是不能无忧无虑的生活。
比如——
阿筝八岁，阿笙六岁那年，跟着沈家夫妇参加一个商业晚宴，那是个很大的聚会，许多人携家带口出席宴会。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社交，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社交。
沈家兄妹，向来是圈子里的“孩子王”，但那次活动却表现的异常沉默。
沈母私下问女儿，女儿不说，又问儿子，儿子没沉住气，哭哭啼啼地说出原因。
“一开始都好好的，后来，他们知道我和妹妹不会英语，他们就不说中文了……妈妈，我讨厌他们，我再也不去了……”
沈母心疼极了。
她忙不迭的安慰儿子，哄儿子说，“对不起，妈妈再也不让你们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女儿主动找到她，“妈妈，给我和哥哥，找一个英语老师吧，我还想学钢琴，哥哥也要学……”
沈母心疼又无措，她问六岁的女儿，为什么要学这些，是不是还在介意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那时，年仅六岁的阿笙，掰着胖胖的手指，无比认真地说道：
“爸爸妈妈生意越做越大，我和哥哥不可能躲一辈子，我讨厌插不上话，哥哥也不喜欢……”
女儿红着眼，声音一哽一哽的，“妈妈，我一直都是最好的。”
是的，她的女儿，一直都是最好的，为了这个“最好”，她付出了异常艰辛的努力。
甚至失去了，本该无拘无束的童年。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沈沐笙停止背书，抬头，发现是母亲，展颜一笑。
“妈！”沈沐笙大步走到母亲面前，“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
“还行，算是缓过来了，你呢，病刚好就这么折腾，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沈母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