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画画的……”
“怪不得了。”老太太又把童鸣飞晾在一边,转向了宁果微,“怪不得你老让我学画画。”
“我让你学画画,是因为你的爱好都太打扰别人了。跳舞,吹葫芦丝,都闹得很。画画多好,安安静静的,修身养性。过年的时候,还可以自己写写画画春联年画,可以省不少钱哪。”宁果微揶揄道。
“画画,哼。画画能有社交功能吗?谁会跟你一起画画啊。”老太太起身从屋角的一个小台子上一堆东西里,抽出来一张纸,上面还真画着一棵树一类的东西。
“你是画画的,你看看我画的怎么样。”高阿姨就直接把画塞到童鸣飞面前。
对这幅色彩艳俗一言难尽的画作,童鸣飞很是为难。“是,呃,很好啊,这是一棵树。”
老太太不满地嘟囔,“当然是一棵树,总不会是一个萝卜吧?”
宁果微在一边吃吃地笑了起来,“其实还真有点像根胡萝卜。”
“就是啊,你说我能信你吗?这个画能挂在墙上?买这个纸和颜料还老贵的呢,比我买张画贵多了。”
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她们仨出去吃饭。老太太也没有做饭,她说反正宁果微也不爱吃她做的饭。她抱怨宁果微“好的吃多了,什么都看不上。”
这种互相抱怨互相挤兑的谈话方式,竟不知不觉地让童鸣飞放松了下来。这样也可以营造出轻松自由的氛围。
第38章
38.
即便是休假,宁果微也是无法完全脱离工作的。
晚饭后,回到家,天是聊着聊着,宁果微就打开了电脑。一旦打开电脑,亲情交流会就此结束。宁果微头也不抬地埋首于海量电邮中。
被宁果微抛下的两个女人的状态完全不同。高阿姨抱怨中透着自在,而童鸣飞则又变得拘谨起来。
“把你的画拿给我看看。”老太太大声地说道,“你手机上有照片吧?”
有当然是有,但,不是所有的画都适合给老太太看啊。
童鸣飞发现自己真的是准备不足,她一直都在做心理建设,而没有什么实际的操作层面的准备。无论怎样,老太太要看就必须要拿出图片来,鬼鬼祟祟总是过不了关的。
童鸣飞瞟了一眼宁果微,想寻求一点暗示,然而宁果微根本没有留意她们俩的动静。
童鸣飞翻出小清新的花花草草和小船小鸟一类的画,一边守在高阿姨身边指点。实际是守着自己的手机,生怕高阿姨划拉到什么老人不宜的图片。
“你就画这些啊?就画个小船,也太容易了吧,你这样能赚到钱吗?”老太太真是坦率得毫不客气。说话的时候,透过老花镜的上边缘瞪着童鸣飞。
“额,能赚到钱。”
“你不是为我们老年人画的,我知道,微微她们这样的才会喜欢,她们有钱,消费能力强。”老太太说这话的样子,更像生气了。说完朝宁果微那边看了一眼。微微自然是宁果微的小名了。
“不不,我没有专门挑选客户,如果我知道阿姨喜欢什么,我也可以试试。”童鸣飞压低嗓音说。她一直都压着声音,生怕打扰了宁果微。
“你这么小声做什么?你怕她?”老太太犀利地问道。
童鸣飞尴尬地连连摇头,“不怕,不是怕,就是不想打搅她工作。”
老太太盯着童鸣飞看了一会,“我看得出来。你是怕她。她打你吗?”
“不,当然不会打我。”
“你靠她养活吗?”
“不靠,我的画卖的出去。只是阿姨不喜欢,其实是有人喜欢的。”
“就是啊,你又不靠她养,她又不会打你,你为什么要怕她?”
童鸣飞简直招架不住高阿姨的连环逼问。她心里哀鸣,“我现在是更怕你老人家好不好!”
“小童,我告诉你啊,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有本事赚钱,你就谁都不要怕。”老太太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相当豪迈。说完话,又看了一眼宁果微。
宁果微还埋首于电脑,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于是,老太太凑近童鸣飞的耳朵,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实际上那声音依然可以传遍房间的每个角落,“微微这个孩子啊,就是嘴巴坏,心好着呢。”
老太太说完这句夸奖宁果微的话,一下子好像不自在了起来,就又转了话题,询问起童鸣飞的画能卖多少钱之类的事情。
童鸣飞发现高阿姨这样的长辈实际上要比自己的妈妈好相处多了,她讲话直来直去的,自己实话实说大概就是最恰当的应对方法。
童鸣飞就一五一十地算给高阿姨听,得意的时候收入颇丰,当然童鸣飞也说自己最近画得不太顺利,卖不起来价格。
老太太听得格外认真,头脑清楚得很。
“我不懂你们画画的事情,不过呢,我一直懂一个道理,如果你骑的马死了,就赶紧下来。”
“哈哈,高阿姨你真逗,太有道理了。”童鸣飞大声地笑了出来。她喜欢这个比方。
宁果微被这两人的对话给撩得邮件也回不起来,索性坐在远处听她们说话。要说童鸣飞讲的很多事情、细节,宁果微也是第一次听说。她对童鸣飞关心得实在太少。她鼓励、信任童鸣飞,至于具体遇到什么事情,她并没有太关心。
听见童鸣飞笑得这么开心,宁果微忍不住加入了谈话,“鸣飞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妈是很有智慧的老太太,虽然读书不多。”
高阿姨又不乐意了,“最后这句完全没必要说,多余。”
童鸣飞肯定地点着头,附和道,“我也觉得多余。”
“哎呦,这么快就结盟啦?”宁果微起身走过来,坐在童鸣飞身边,“妈,鸣飞的情况你也打探得差不多了,怎么样,还满意吗?”
“小童吧,就是有点胆小,估计容易被人欺负。小童,我告诉你,微微的爸,那么凶,我都不怕他,我就敢跟他离婚。做人做人,只要肯做,就可以成人,是吧?我读书不多,但是我肯做事,现在还不是过得很好?我谁也不靠,谁也不怕。微微也老管我,但是我才不怕她。她不让我抽烟,我不理她,我想抽就抽。你看现在,我身体还不是好好的?”
“高阿姨,烟还是少抽一点,真的不好。”这个原则性问题,童鸣飞不能瞎说。
“抽烟这个事情我不要你们管。小童你不能怕微微。我希望你能对微微好。怕一个人,还怎么可能爱她呢?你看,微微怕她爸,就不怕我,你懂这个道理吧?”
童鸣飞用力地点头,“我懂了。”
宁果微歪着头看了看童鸣飞,戏谑道,“你懂什么了?”
“我觉得高阿姨比你强。你赶上了一个好时代,有很多的资源和机会,才有今天的成就。而高阿姨,靠的就是自己的勇气和智慧。高阿姨才是更加了不起的人。”
宁果微伸手搂住童鸣飞的脖子,用手掌揉弄这童鸣飞的短发。就当着高阿姨的面,做着很亲密的动作。吓得童鸣飞赶紧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扭头去拿桌上的香烟,“我怎么都行,你们俩就好好的吧。我是经历了两个男人,我总算想明白了,对你好比什么都重要。有本事也比什么都重要。”
老太太点上烟,吸了一口,“第一个男人吧,会打老婆孩子,这样的男人最坏,什么本事没有,就只敢窝里横。第二个吧,老实是老实,就是太窝囊,什么都赖着女人,烦死人了。”
童鸣飞这才知道,原来高阿姨又离了第二次婚。真是有个性。“高阿姨,你后悔结婚吗?”
“我不后悔。他至少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微微啊。这丫头长得是像她爸。”
“我妈是个外貌党。不好看的男人,她才看不上呢。”宁果微在旁白。
童鸣飞立即直了直身体,端正了一下坐姿。她不能被高阿姨扣分。
“你们好好工作,多攒点钱。微微你不要拼命地工作。我说你啊,起初肯定就是为了赚钱,现在你大概是更爱工作吧。”
宁果微看着高阿姨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最初我是爱钱,后来是爱工作,现在想起来,我实际上是爱自由。有了钱,我就自由了。”
第39章
39.
要说现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凡事要抓紧。宁果微原打算是在家呆4天的,结果根本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