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彪悍,不是强悍。平日里的柳大老板用强悍已经不够形容她的凶悍彪猛。
张汐颜拍拍柳雨的背,说:“慢慢哭。”带着伙计们往库房去,说:“跟我来吧。”
伙计们打量着屋子里的家具和碎在地上的古董、摆件,嘴角开始抽。他们大概能够理解柳老板为什么哭了。
他们进入库房后,神情便变得沉重起来。
罗钜的手有点抖,他突然觉得九黎集团被封都没这宅子失窃严重。满地打碎的珍惜物品,好多都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入室的那伙人估计是觉得搬不走,全给砸了。
他们看到小老板对地上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往旁边的一扇被拆除机关的门走去,他们看到那扇门就有点想跪。
冲那扇门就知道,这间库房里的东西跟那扇门后面的价值肯定不是一个级别的。可看看地上这些碎掉的东西的价值,他们已经想象不出那扇门后面丢的是什么了。
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小老板进门,就见沿途全是触发过和拆除过的机关、血迹、以及大片像是人被腐蚀融化后形成的脓血,墙上还残留有幻阵和幻符的痕迹,地上遍地死去的蛊虫尸体,这些蛊类都是极稀少的厉害品种,甚至还有灵蛊,全死这了。多半是出自花祭部落的蛊山。
罗钜他们都没敢问下面是什么了。
往下去的楼梯曲曲折折的角度很诡异,即使机关拆了幻阵被破了,他们都差点因为楼梯独特的建筑学结构逛晕,就这种设计,找个普通人进来,妥妥地绕晕,然后就跟鬼打墙似的绕着这楼梯上上下下来回打转,出都出不去。
三层楼高的楼梯,他们跟着小老板往下去,明知道没走多久,却硬生生地生出一种走了一辈子那么久的错觉来。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地下室,然后腿都软了。
那地下室的天花板上用宝石镶嵌出一座周天星阵,隔着好几层楼建筑都能感觉到那种沐浴星辉的舒适,仿佛置身顶楼,透着天花板上的玻璃天窗看天空的星星。
屋子里满地狼藉,在那些残碎中随处可见金玉器物的泛动的流光。那玩意儿有个名字,叫做灵光。
一个伙计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一片薄如蝉翼的碎布,说:“轻容纱。”他的手都在抖。这纱又轻又薄里面还混有金线。那金线拉得比头发丝还细,就这真金拉丝技术都已经是殿堂级的了,还能织成这么薄这么轻的纱,那已经不是贵不贵钱不钱的事了。
他们打量过屋子里的残留物后,评估了下损失,腿都软了。
罗钜颤声问了句:“小老板,这宅子是……黎……黎未的?”
张汐颜“嗯”了声,说:“干活吧。”她顿了下,说:“找个角度拍摄个全景给我。”她指向头顶的周天星阵,说:“这个也拍上,再挑几样完好的比较有代表性质的东西当样品拍好给我。”
罗钜和伙计们回过神来,颤抖着连声应道:“哎,哎。”
他们发现柳大老板是真的牛掰,心理素质是真的强大,至少她还能哭得出来,换成他们估计会当场休克气绝。
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定下心神,取出各自的工具设备开始干活。
首先就是用仪器扫描和采集现场留下的指纹,现在的户籍制度办个身份证都得录指纹,没身份证汽车都坐不了酒店也住不成。采集到指纹,找人就容易了。再是收集地上的蛊虫尸体,先析蛊虫死亡时间,由此确定案发时间。现场留下的痕迹,可以通过痕迹学分析,确定对方用是哪个门派的功夫本事,缩小找人的范围。
这宅子从库房到地下室沿途防得极为严实,机关法阵蛊类样样都有,对方想遮掩痕迹都办不到,就那通往地下室的楼道里有五个直接当场化成了脓血,连尸体都收不走的。现场的血迹显示,至少还有三个人受重伤或者是死亡。那血溅到墙上和地上到处都是,他们清理得过来吗?采集血样,能分析出来的东西多了去。
罗钜经过初步勘测,到楼上找小老板,想申请把伙计们都调回来,然而却就见小老板坐在沙发上,柳大老板趴在小老板的腿上,然后小老板满脸温柔地跟哄孩子似的轻声哄着柳老板。他顿时刹住脚,有点尴尬:这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呢。
张汐颜抬起头,看向罗钜,问:“什么事?”
罗钜把高清数码相机给张汐颜,说:“现场视频和照片都在这。小老板,我想把伙计们都调回来帮忙,好尽快查清楚。”他麻利地把初步调查结果汇报给张汐颜,告诉她需要更进一步的信息,需要把派出去的伙计们调回来用专业仪器设备分析。他说:“有血样,连他们的DNA和基因都能分析。”
柳雨泪言朦胧地坐起身,抬起头看着罗钜,说:“全部调回来,多少钱,尽管开口。”
罗钜心说:“您都快成老板娘了,钱不钱的,我不敢开口。”他说:“柳总,您放心,小老板交待的事,弟兄们一定拼了老命给您办好,保证把对方查个底儿掉替您把东西追回来。”
柳雨看看张汐颜,又问罗钜:“能追回来吗?万一东西被他们弄没了怎么办?”
罗钜说:“让他们赔,东西没了,让他们赔钱,或者是拿他们家值钱的东西来抵。”
柳雨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坐得笔直,用力地“嗯”了声,这回有点被安慰到了。至少能让她看到些找回损失的希望!
罗钜看向小老板。
张汐颜轻轻点头。
罗钜点头应下,赶紧去给外面的兄弟们打电话。
第104章
张汐颜见柳雨止住哭, 总算长松口气。她才发现柳雨竟然还有这种杀伤性武器,扑在她身上抱着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劝都劝不住, 哭得人的心都跟着揪起来,还得担心柳雨受不了这打击出什么事。
她怕柳雨又再哭,赶紧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柳雨哪怕觉得这时候天塌了都没有地下室里丢失的东西重要,可能够让她家汐颜宝宝说出“很重要”三个字的,那就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她抽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渍, 说:“你说。”哭归哭, 那是难受实在憋不住了发泄下, 可人总得面对现实。
她擦干泪, 又委屈地看着张汐颜,还想被安慰再哄哄。向来冷冷冰冰的张汐颜,很难得这么温柔地哄人的。
她再次缩到张汐颜的怀里, 一副宝宝好受打击、宝宝需要安慰的样子。
这会儿不哭了, 但那委屈的小可怜样让张汐颜的心里更难受了。柳雨这货落到精神分裂的地步都依然作天作地的满脑子的坑, 哪像现在,整个人都蔫得缩成一团了。张汐颜安抚地轻轻拍着柳雨的背,说:“这些东西和后续的事情要怎么处置还得由你决定。”
柳雨的双手用力地搂住张汐颜的腰:“大佬, 救命。这么大的事, 祖庭的掌教真人都被你一通电话叫下山来了。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没张汐颜, 她连哭都没地儿。
张汐颜说:“那我先跟你说清楚, 你好心里有个数。”
柳雨拼命点头。只要张汐颜肯接这事, 怎么说都行。
张汐颜抬起手,张开五指比了个数,说:“黎未,她是从上古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巫神,活了五千年,真正意义上的神祇,她的住所宅院能被称作巫教祖庭,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反驳得了。等会儿我对外发布消息会宣称黎未留下的巫教祖庭遭到洗劫,这里面不仅有乌玄的遗物,还有巫教的传承。”
柳雨用力地抽气,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损失了不止一座博物馆!
张汐颜:“……”这里因为是黎未的住处可以称为是巫教祖庭没错,但是没有传承!她赶紧给柳雨顺气,解释:“花祭部落没有文字,黎未教徒弟的方式除了口授都是以极其粗暴的方式直接把传承塞进人的脑子里。她如果有心思编书搞教育,花祭部落不至于全都是文盲。”真想问柳雨一句,你是不是傻?黎未是怎么教徒弟的、是怎么个行事风格,你这个继承了黎未全部身家的人不清楚么?不过柳雨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脑子反应钝点也正常,还能坐在这里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柳雨愣了下,消化了张汐颜话里的意思,说:“花祭部落没有文字都是文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有传承,想编个传承出来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