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珞一听,觉得陶誉的提议未尝不可,挞伯虽是条好船,但不管怎样,还是比不上这官船,这官船行驶速度估摸着怕是挞伯的一倍之多。
见佛珞没应下来,陶誉穷追不舍,随即又道:“那血甯子生长在何处,我心中有个谱,带你们去也节省了不少时日,如若姑娘们着急的话,可以考虑一下陶某的意见。”
见陶誉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佛珞似乎也不好拒绝,只是她还是放不下挞伯这艘船,几人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让挞伯跟随,一同前往。陶誉说是大船可以推助小船,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时间就这样一刻一刻的过去了,自昨日以后,海上一直风平浪静,未见异常,陶誉习惯了船上的生活,即使是在这广阔的海上,他也不忘欢歌载舞。他邀请方渺然佛珞一行人参加,船上原来被劫持的人因着重获自由,兴致颇高,佛珞不好拂了对方的意,便答应了下来。
方渺然却在这时刻说自己兴许是吹了海风,有些头疼,想要回挞伯上歇息一会儿。佛珞见状便对她说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她见方渺然这一整天的精神都有些不好,佛珞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从昨日开始,方渺然便沉默寡言,不发一语。
听到佛珞如此一说,方渺然不若往常一般应下来,而是拒绝了她。说是想自己独自待些时间,佛珞听着她这话奇奇怪怪的,整个人今日也非同寻常,顿时语结,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将她送到挞伯上歇息,自己转身回到官船去找曲凝她们。
待到佛珞走后,方渺然坐在舱房内,心脏砰砰砰得直跳,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欺骗佛珞。
柜子里还放着那把轻陀,她将那黄绸裹上的轻陀拿了出来,这长长的细剑,因着对自己的种种疑惑,兴许只有挞伯才能解开它。
她还记得前天夜里,丹参想要杀害佛珞,自己用手握住丹参那把剑,手掌瞬间渗出血液,那时轻陀刚好在她手中,不知为何,她仍然记得,轻陀似乎在嗜血,将她的血吸附进去,而后瞬间焕然新生,上头的锈迹也不见了。
虽说这事过后,所有人都像没事一般,但方渺然却将这事放在心中。她手中握着那轻陀,一个想法在她心中萌芽,她又惊又怕,可又忍不住去想它。
最终她还是那样做了。
方渺然就这样独自凝神着什么,最终她将自己的食指放到嘴边,虽是犹豫,但心一横,那指头被她狠狠一咬,光滑的指尖瞬间渗出了好几滴血。
就在这时,方渺然手中的轻陀开始轻轻颤动,似乎有些不安分,那轻陀越颤越厉害,方渺然几乎快要握不稳它,紧接着那轻陀朝指尖移动,开始嗜血,将方渺然的鲜血嗜入剑中,方渺然觉得手指发疼,那触感就像热带的毒蚂蚁正在咬着她似的。
这感觉让方渺然惊恐,却又不想移开,就任由轻陀吸着她的血。
佛珞抵达官船后,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曲凝见佛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大概也知晓,兴许是因为方渺然那件事而担心着,虽说当时佛珞还未苏醒,但霄雨觉得那情形她大概也想得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们三人都未打败的丹参,却被方渺然轻而易举的扔到海里去了。
“珞儿,这是怎么了?”霄雨关心道。
“不知为何,总觉得渺然今日有些奇怪。”
佛珞如此一言,立马得到了霄雨的认同,她也认为自从方渺然那夜以后,总有些奇奇怪怪的。
“珞儿,你先回去,陪陪她,兴许是受那夜影响大了些,渺然如此善良的一个姑娘,怕是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霄雨这番话,让佛珞更加不安宁了,心中总有一种没由来的慌张,随即她打消了继续向前走的想法,掉头回到挞伯上。
佛珞沿着官船的绳子落到挞伯的甲板上,看到一些鲜血,她快步朝房间内走去,发现一路上竟全是鲜血,越是朝前走,佛珞的心跳就越快,以至于快到后头时,直接跑了起来。
“嗙!”的一声,佛珞一把推开门。
推开门所见的。
是鲜血。
四周都是鲜血。
原来那血是方渺然流下的,可这房间却出奇的安静,因为空无一人。
她不见了。
佛珞那慌了的心神纠成了一团,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把名为轻陀的长剑。此刻佛珞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失去了神色。这全然是因为不知道从何处去寻她,而她也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方渺然自己一人做了什么,变成了什么,去了哪里。
第六十八章
【泄峡旅途】
霄雨一行人回来时, 已是两刻钟后,先看到甲板上的血迹的是曲凝,师徒二人和方晋看到这场景瞬间慌了神, 立马朝内舱走去。
一路上的血迹让人心惊, 那房门是敞开的, 所有人推门而入时,发现佛珞竟然坐在床榻上, 神情呆愣,像是失了魂魄一般,霄雨从未见过佛珞这般模样, 着急地去晃她的肩膀, 这不晃不要紧,没晃几下霄雨便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原来是她的泪水。
她看了看四周的场景, 不见方渺然的身影, 霄雨心中一个咯噔,大概知道事情的缘由了。方晋站在一旁, 即使心中着急得不行, 方渺然不见了, 他该如何向方艮交待,但现下佛珞这样,他似乎也不好去询问。
“珞儿, 她会去哪儿呢?”霄雨心中实在是着急的, 方渺然不见了,似乎这场海上出行的意义便不大了。
佛珞低着头, 连空气中都蔓延着她的低落情绪,几人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好, 这海面上四处都是宽阔的海水,就这两条船,方渺然能去哪儿呢?
“总之如果她要逃,我们是找不到她的。”佛珞其实心中有些焦急,她想尽办法去压抑住方渺然心中的那个妖涟,结果她还是出现了,以她对方渺然的了解,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像个妖怪,现下她一定是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曲凝这时说道:“在妖涟真正出现之前,找到渺然和血甯子,这事兴许还有补救。”
方晋在一旁算是听了个明白,原来他的妹妹的身躯内,还装了另一个女子?这话听起来也太过于诡异,他是不信的,渺然在方府待了这么些年头,一直以来时是知书达礼,体贴温婉的。就是这次同佛珞出海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方晋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发堵,倒是有些怪罪佛珞的意味。
佛珞思考了一会儿,想是这些日子,做了如此多事,就是为了寻到血甯子,虽然她不知晓方渺然离开的原因,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初衷。
“珞儿,你先别想太多,我先去找陶誉商议一下此事。”霄雨说话时将手放到佛珞的肩头,试图安慰她。佛珞坐在床榻旁,手中还沾了些方渺然的鲜血。看霄雨很担心自己的模样,便朝霄雨点点头。
陶誉还在官船上斟酒赏舞,见刚刚才离开的霄雨现在又折返回来,不知她有何事。
霄雨却直奔主题,问陶誉能否今天夜里就去往榜葛刺,陶誉问起,霄雨也不便多说,只好说怕那血甯子过了生长期。陶誉想了想,立马答应了下来。霄雨得到对方的答复,立马回到挞伯上,回去时见佛珞神情已不如刚才那般呆愣,已经好了许多。
“他已经答应我们今夜前往榜葛刺。”霄雨对佛珞说道。
佛珞听后站起身来,朝甲板外头走去,途中方晋试图跟上她的步伐,佛珞听到他的脚步声,停下来转过身道:“方公子,不必担忧,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我同陶誉出行十几日,你先和李师傅待在挞伯上,等我归来。”
佛珞此刻想是先去榜葛刺将血甯子采到手,然后再回来接方晋一行人,最后将方渺然找到,以她对方渺然的了解,她此刻一定不会走远。
佛珞将方晋安排妥当,便上了挞伯。方晋听后倒好,本来以为这次出行自己可以帮上忙,没想到现在倒像是成了累赘不成?
陶誉见佛珞上了官船,一如往常的殷切模样,可佛珞现下却没有什么心情同他客套,关于方渺然的离开,她还有些头疼,陶誉见佛珞兴致不高,倒也十分识趣的吆喝了舵手赶紧前往榜葛刺,时不我待。
“佛姑娘,陶某已经命人抓紧时间前行,你切莫太过烦躁,一切事情好商议,只是不见方才那方姑娘?”陶誉说话时望了望佛珞身后,发现除了曲凝和霄雨之外,的确是不见她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