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楼觅:“阴晴不定什么鬼。青春期激素水平失常?”
水饺都上好,楼觅手机狂震,不用看也知道是微信群在热闹。
以谢不虞为首的八卦小分队肯定在群里狂轰滥炸,她这会儿要是现身,肯定被拖着说一整晚她和池凛的事。
楼觅索性把手机放到包里,专心吃饭。
楼力行和彭梓媛一盆一盆地往外端饺子,大冬天在暖气房里就穿薄薄的一件衣服,都给他们热出了汗。
楼觅本来以为大概三四盆饺子就足够了,家里吃饭主力军就她和楼力行,剩下的都是小鸟胃。
可是眼前饺子山饺子海的,是高看谁呢?
“爸,今晚你们从牛那儿借了几个胃啊?这么多饺子得通宵吃。”
楼力行看向爷爷,爷爷神神秘秘地一笑。
有阴谋。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爷爷让楼力行赶紧开门去。
“来了来了,今晚该热闹了。”奶奶笑得眼睛都快找不着了,一边说一边看着池凛。
池凛本能地和楼觅对视,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楼觅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门一开,洪亮的声音立即涌了进来,笑的声音打招呼的声音闹成一片,感觉门口蹲了一整个旅行团。
“好久不见了啊小楼,还是这么帅。”
“这是小楼?小楼不是快50岁了吗?”
“就是力行啊,看他保养得多好。”
“不说我以为是哪个电影明星呢,呵呵呵呵……”
楼力行对着叔叔阿姨笑得憨厚,一边帮忙拿拖鞋一边还要接受他们的评头论足。
楼觅和彭梓媛过来帮忙。
楼觅认出了这群老头老太们是爷爷奶奶的老朋友老同事老邻居,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票友。
他们全都是丹州剧的狂热发烧友。
楼觅吐槽楼力行:“看看,您多久没来我爷奶这边了?大伙儿都不认不出你了。爷爷奶奶们好,穿拖鞋穿拖鞋,天冷注意保暖。”
心里豁然明白了今晚爷奶叫她和池凛过来是什么意思。
难怪从头到尾奶奶的眼里就只有池凛。
爷爷奶奶的票友们的确和楼力行不太熟,但见着楼觅就跟见到自己亲孙女一样热情,聊东聊西的,看得出来经常见面。
楼力行愧疚,自己在各方面都比不上女儿。
彭梓媛倒了热茶过来招呼票友们,大伙儿一一向她道谢。
一屋子坐满了老头老太,能有13、4个人。
本来觉得这客厅挺大,瞬间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大家早就看到了池凛,双眼发光盯着她:
“老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丹州剧小天才,小凛?”
池凛一一向长辈们行礼,一瞬间梦回幼年时期。
她小时候家里也常常来客人,每位到访的贵宾都听闻池府有一事事精通的神童。
其他事情可以不聊,但是神童是一定要见的。
所以每每池凛都被父亲带出来展现一番才华,无论是对对子还是当场写诗,甚至是来一曲高难度舞蹈,她全都做过。
在她的字典里,“展示才华”这四个字等同于“表演杂技”。
没想到穿越到几百年后,依旧逃脱不了被家长拎出来表演的命运。
第43章
爷爷站在池凛身边, 腰杆子挺得忒直, 用满怀骄傲的语气介绍道:
“没错,就是她,咱们家小凛。别看小凛年纪不大,唱起丹州剧来那可是一绝!别说我老头子夸大其词, 在座的各位真不一定有人能接得住的。”
池凛听爷爷这么说, 尬笑的表情都快撑不住了。
楼觅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附和爷爷:
“真的, 我听过,这事儿我也能打包票。”
一位70多岁,依旧满头浓密黑发的闫爷爷哈哈笑, 听这笑声就知道他一开嗓声音能传到对面三栋楼。
闫爷爷打量了池凛一番,笑着摇头道:
“不是我这糟老头子不信,瞧瞧这位小同学,看着气质卓越, 可丹州剧到底是反映民众疾苦的戏, 说到底那都是悲剧。没点年纪和阅历在这儿压着, 都只是会唱, 很难体悟丹州剧的精髓。”
另一边何奶奶也赞同闫爷爷的话:
“我明白老闫的意思。为什么现在能懂会唱丹州剧的人越来越少?还是因为它的门槛高。年轻人根本不愿意花精力在迈这道门槛上面。她们有那么多轻松的娱乐,何必花心思和咱们这些糟老太太糟老头子折腾那些苦大仇深。”
闫爷爷重重地“哎”了一声:“小孩儿会唱, 也就是唱个皮。更何况这戏里面还有戏, 得吃得透彻了才能唱得好。像我孙子,听了几次丹州剧之后他也会跟着唱点儿,还改成说唱的方式。”
他说完大家都笑了。
闫爷爷跟着笑了会儿, 继续道:“那都不叫丹州剧,那叫凑热闹。别说小孩了,就是到了我这年龄,都不敢说自己真的‘会’唱丹州剧。”
今儿来的这群票友都是被楼爷爷一位位请来的,噱头就是家有小票友,可以与大家一聚,把丹州剧发展壮大。
而且都有日子没见了,大家都退休在家,可是帮忙带孙子的带孙子,积极养病的养病。还能走动的去国外旅游,一去个把月。
想要将大伙儿凑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楼爷爷早就跃跃欲试想要弄个大聚会,上回和池凛酣畅淋漓地唱完之后,心里更痒了。
他跟奶奶一块儿联系了这么多日,总算将大部分票友都约到。
一方面能够过个瘾,一方面内心深处也有个想法,就是想要秀一秀他们家的小天才。
即便楼力行和彭梓媛还没结婚,真的说起来,池凛还不算是他们家的孩子,可爷爷奶奶已经憋不住想要炫宝。
以往老头老太太们一块唱戏的时候,都苦于没有年轻人融入他们,总是抱怨丹州剧快要失传。
尤其是闫爷爷,但凡聚会就没听他断过怨念。
楼爷爷楼奶奶挖掘出了池凛这位超级新秀,本以为大家会特别开心,没想到老闫听都没听一句,一上来就有点否定的意思。
之前心心念念着年轻人能够喜欢丹州剧,现在年轻人真的来了,他怎么还开始抗拒了?
何奶奶跟闫爷爷关系一直都挺好,总是捧他的场,两人一唱一和,气氛渐渐凝固。
闫爷爷对老楼和池凛说:
“我不是针对你们啊,我是说现在普遍现象,也顺便给大家科普一下丹州剧的内涵。小姑娘唱的我还没听过,但就冲着你对丹州剧感兴趣,老头子就要给你点个赞。”
楼爷爷看着池凛干笑。
一屋子人都被闫爷爷的话弄得很尴尬。
楼觅本来还急着池凛莫名其妙不搭理她的仇,这回儿全忘了。
她站起来去添热水,抱着热水壶回来的时候笑道:
“闫爷爷,唱这丹州剧还分年龄呢?”
闫爷爷“喝”了一声:“可不。”
“我对丹州剧是不太懂,也唱不来,估计就算到了您这年纪也就是个爱好者,登不了大雅之堂。可艺术这种事还是讲究天赋的,人和人不一样。前段时间新闻不是还报道了吗?有位10岁的神童画的画拍出了千万美元的天价,人家都没学过。据说那神童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会画画了。这都不是老天爷赏饭吃,是老天爷喂饭吃。而有些人画一辈子,送人人都嫌占地方。有灵性的人练三年估计能赶上凡夫俗子练一辈子,您说是不是?”
楼觅这话乍听之下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仔细琢磨起来,总觉得她好像在背地里嘲讽自己。
什么叫到我这个年龄也就是个爱好者,登不了大雅之堂?
谁是凡夫俗子啊?
闫爷爷之前谦虚说自己不算真的“会”唱丹州剧,结果这小孩居然还当真了。
闫爷爷当了一辈子的官,自然不会和小孩儿计较,也没这脸计较,只道:
“按你这么说来,那小孩儿特别有灵性,是个老天爷喂饭吃的天才喽?”
楼家人习惯了楼觅的牙尖嘴利从来不愿意吃亏的个性,就算是年长的人犯浑她一样不客气。
但是彭梓媛却是心惊胆战。
大家好好的票友聚会,何必弄得这么剑拔弩张?
关于池凛丹州剧的水平,彭梓媛不了解,因为她不懂戏。
但是身为母亲,她知道池凛从小就没有学过这戏,之前跟着爷爷奶奶能唱两句估摸着也是从哪儿听到过,随口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