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告诉我[重生](12)
容非瑾怔愣着看着江慕之,心里的慌乱一闪而过,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了?她的阿慕什么时候这么对待过她……
她仔仔细细地把江慕之从头看了个遍,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无措,只见那人神色未变,看上去冷漠又无情……
容非瑾慌了,她想和江慕之说,不要这么看着她,手颤抖地想触碰一下她的脸,却被江慕之下意识地挥掉了。
“你别碰我。”
容非瑾忽然觉得,冰寒的湖水好像从毛孔渗透到了她的五脏六腑,连带着她的心都凉了下去……
从那双眸子里,她好像见到了十年后的江慕之,只有那个被她伤害的心如死灰,决绝冷厉的江慕之,才会这样对她……
江慕之也因为自己的动作愣住了,上辈子除了临死前的那一句言不由衷的晦气,她从未和容非瑾说过一句重话,现在看见那人失措受伤的眼眸,心猝不及防地猛的瑟缩了一下。
罢了。
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怎么能拿此刻还未发生过的事,伤害眼前这个对她情真意切的少女。
江慕之疲惫地揉着眉心,正准备道歉,待在一旁的纪宁忱却忽然站了起来:“够了!”
纪宁忱一脸冰霜,拿起眼前装着白开水的杯子倒了江慕之满脸,嫌恶道:“一寝的渣滓!”
“你!”唐绵也噌地站了起来,手刚碰上自己的雪碧,就被江慕之按下了。
江慕之不悲不喜地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在脸上擦拭着,这杯水,就当是她迁怒的惩罚。
“我们走。”纪宁忱冷目瞥了江慕之一眼,又恨恨地瞪了眼刘谌,仿若要把刘谌身上的肉剜下来一般,走到了容非瑾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就往门口走。
“纪宁忱!”一直沉默地刘谌也爆发了,一直追到了门口:“你站住!”
纪宁忱果然站住了,讽刺地看了眼刘谌:“你有事?”
“你还没给阿慕道歉。”刘谌脸上阴晴不定,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
第10章
“阿谌!”江慕之急忙站起了身,不小心把她面前的杯子蹭倒了,她低头刚想把杯子扶起来,头却刹时天旋地转起来,脚步虚浮,踉跄了一下,刚好绊到了椅子腿。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江慕之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是从冰箱里放出来的,冻得她瑟瑟发抖,身上却汩汩地冒着汗,冷热交替,顷刻间,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阿慕!”唐绵和林谨言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却见她骤然弯下了腰,伏在桌子作干呕状,往日精致的脸涨得通红,写满了痛苦。
唐绵害怕极了,被吓得六神无主,急得眼眶里盈满了水光:“阿慕,阿慕,你怎么了!”
“快!快叫救护车。”赶来的老板急忙说道。
周围注视着这边动静的食客纷纷拿出了手机。
江慕之一边克制着想要干呕的欲望,一边艰难地开口:“不,不用。”说话时,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好像要崩裂了一般。
“快!快给她到点水!再有,老板有没有苹果,梨什么的,还有什么抗过敏药,都赶紧拿来!然后把她带去通风的地方!快!”旁边的医学生眼尖地看见江慕之兜里的那半包烟,敏感地觉得大概问题就出来这烟上:“她可能是醉烟,或者是香烟过敏了!”
“不可能!”唐绵反驳道:“阿慕她从来不吸烟!”
谁知道江慕之却瞬间打了她的脸,从兜里掏出那包玉溪,啪地拍到了桌子上。
“阿,阿慕。”唐绵傻眼了,又转头赶快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快快!水苹果梨!”
“阿慕,阿慕,水!”林谨言颤颤巍巍地递过来了一杯水,也被吓得不清。
江慕之抬起了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急忙接过了水,只是手臂过于颤抖,递到嘴边的时候就已经洒了大半,可喝下去时,果真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她踉踉跄跄地跑到那一大壶水旁边,举起来直接往喉咙里灌,水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淌湿了她的衣衫,哪里还有平时那个气质清华的江慕之的半分模样。
里面的兵荒马乱也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容非瑾走进门,看见眼前的一幕,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视线不小心落在了安静放在桌上的那包香烟,她的脑中像是炸裂开一般,九月天本是清风舒畅,容非瑾却觉得寒冷至极,胸腔里的心好像被谁拧了一圈,疼得她的嘴唇都跟着阵阵发抖:“阿慕……”
“谨言,快过来搭把手。”唐绵站在江慕之的左侧,准备把她送到通风的地方,招呼林谨言道。
容非瑾一听,踉跄了一下,快步在林谨言之前走到有气无力的江慕之的右侧,搂着她的腰,架起她的手臂往门外走去。
江慕之的腰间忽然被对方搂紧,手臂上源源不断地传来对方身上的温度,那纤纤细指白皙柔软,轻点在她的手腕上,江慕之目光晦涩地看着对方的侧脸,心好似被谁扔进了滋滋啦啦的油锅里,焦灼难耐的同时,还刺得她神经突突的疼。
松开我。
别靠近我。
江慕之的眼眶含着眼泪,眼底的情绪却是决然的,可纵使这么想,她也没有力气去推开容非瑾。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果然如那个学生说的,身体好受了不少,视线停留在容非瑾的侧脸上难以移开,直到容非瑾也转过头来看她,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对视了许久。
江慕之想,明明这个人在少年时对自己这般忍耐包容,可在后来却弃自己如敝履,满脸写满了嫌恶不耐。
从前她问过容非瑾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她说是因为爱,可为什么,这爱这么脆弱,这么易碎,仅仅八年就已消失殆尽?
究竟是怪你变心太快,还是怪我自己执念太深?当初说要永远在一起的,难道不是你么?
半晌,江慕之终于忍不住虚弱地哼笑一声,笑意中满是自嘲,怪我,把不堪一击的情话当成誓言。然后推开了容非瑾的怀抱,苍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嚅动,声音小到忽略不计,容非瑾听到却宛若在心底炸起了一颗惊雷:“容非瑾,你但凡还念的我半分好。”
“便不要再来招惹我了……”上辈子她被骗了一辈子,这辈子不会继续犯傻了。
这句话轻易地被拂过的微风吹乱满地,却在容非瑾的耳边久久不散。
不要招惹我……
容非瑾猛地一抬眸,瞳孔骤缩,心口一紧,哽了老半天喘不上气来,绞疼的心好似被荆棘纠缠,扭曲地疼。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她觉得自己终于拨开了重重的迷雾,重见了天日,却牵扯着她一颗期待的心跟着四分五裂。
上辈子的今日,她同样在雨幕中碰见了阿慕,可那时阿慕远不似今日神情肃穆,反而对她羞赧一笑,说要送没带伞的自己回寝室,可这一世,自己主动提出,却被那人决绝拒绝。
再加上刚才那下意识挥开自己的动作,还有桌上的那包香烟,以及刚刚的那句话,容非瑾隐隐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想并没有出错。
“你……”容非瑾还想再说些什么,江慕之却已不再理睬她。
“阿谌呢?”江慕之的唇逐渐有了血色,头也不像刚刚一直都是眩晕的,开始担心起刘谌,急忙和林谨言说:“谨言,你快去看看阿谌,别让这家伙冲动了。”
“放心吧,我没事,这里有阿绵呢!”
朋友十二年,江慕之对刘谌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这家伙,一直自诩讲义气,江慕之知道,那时唐绵死后,刘谌远走高飞,并不只是因为怪罪她,更多的其实是想惩罚自己,刘谌一直觉得,那时她明知唐绵去找江慕之,却不跟去,是她的错。若是那天是她开车,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车祸,阿绵也就不会死。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去了,说不定也会和阿绵一样,长眠于地下。
今日,纪宁忱泼了她一杯水,阿谌说不定真能为了她和纪宁忱起冲突,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无法阻止两人的相恋,也没有资格阻止,她知阿谌对纪宁忱用情至深,可她不想阿谌和自己一样,日益沉默寡言,陷在那段爱情中走不出来,半生孑然一身,她想护对方一世天真,那就只能想方设法,利用自己多出来的这一段记忆,帮助两人不分手。
“好,好的。”林谨言结结巴巴应道,今日把她吓坏了,好友一个比一个反常,阿慕刚刚还受了那么大的罪,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可还是担心好友的心理占了上风,强打着精神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