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告诉我[重生](107)
刘谌完全懵在了原地,不知是不是因为衣衫被对方浸湿,她的心有些冷,也有些疼,鼻息不自觉地有些酸涩,她也想哭了。
哭她像是个玩笑的前半生,哭她失去的人,失去的爱情,还有那些黑暗与悲伤。
“是,下雨了么?”她问。
她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也只是想问些什么,来打破这异样伤感的气氛。
她感受到怀中的女子身子一颤,而后哭声渐渐消弭,她低着头,放开自己的衣服,又恢复那副冷静不近人情的模样,只是声音中还带着浓重到抹不去的悲伤:
“阿瑾她,自杀了……人,没救回来。”
纪宁忱说的每个字刘谌都能听懂,可合在一起,她怎么也听不明白。
她不可置信地呵了一声,向后踉跄了一步,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甚至能听见屋顶的雨汇聚成水流从檐角流淌下来的声音。
刘谌摇了几下头,像是做梦一样:“她自杀了?她有什么可自杀的。”
刘谌是恨容非瑾的,恨她多情又无情,夺走了唐绵的命,又夺走了江慕之的,如今,她又夺走她自己的。
刘谌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下过快的心跳,眼眶迅速地红了,缓缓蹲下身子,哽咽道:“她搞什么啊。”
“她知不知道,她的命是阿慕换来的!”刘谌撕心裂肺地喊着,眼眶通红,目眦欲裂地看着纪宁忱。
刘谌知道,她又一次要感受失去了,失去这个曾经珍惜,后来却恨得牙根直痒的朋友。
刘谌不知自己在地上蹲了多久,她蹲着,纪宁忱便站着,直到天明。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和纪宁忱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安静地洗脸刷牙,谁也不说话。
除了眼边的黑眼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两个越来越像,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容非瑾的母亲在不久前离开人世,除了她们两个,容非瑾再无其他亲人,丧事便继续由她们两个一手操办。
刘谌不禁自嘲一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从父母,到阿绵阿慕,现在又到容非瑾,那个火葬场熟悉得都快成她家了。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少,只有三五个,刘谌、纪宁忱、林谨言和她的丈夫,以及,白医燃,和别人家庞大的哭灵队伍比显得有些单薄。
张祺洛没有来,半年前白医燃亲自把他送进了监狱。
白医燃一向雷厉风行,连张氏企业也被她折腾个够呛,估计撑不了几年了。
白医燃来的时候,容非瑾正满脸惨白地躺在灵柩。
她跪在灵柩前,捻起点燃的三支青色线香,举于眉高,闭上眼,拜了三拜,最顶端烧断的白色烟灰滚落下来,砸到她手上,再砸到地上。
最后插进香炉。
隐约间,刘谌听见白医燃苦笑了一声:
“这一次,怕是我又要迟了,也罢,我便再让你一生。”
五个人腰间绑着白色的腰带,因为其中四个都是女人,把容非瑾送去火化时显得有些艰难,但还是处理妥当了。
推进去的时候,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出来时,却只剩下了一个小罐。
刘谌终是泪流满面。
她惶惶然抬头看天,忽然发现,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只有面前这三两个人。
林谨言,纪宁忱,然后是她自己。
容非瑾做梦都想和江慕之在一起,临了死了,终于实现了,刘谌和林谨言知道江慕之是想和容非瑾死在一块的,便也同意了容非瑾和她埋在她旁边的请求。
包括那本染血的日记,也一同埋进了地下。
刘谌不禁自嘲一笑,阿慕,原来你连和容非瑾有关的心愿也留给我了啊……
生同衾,死同穴,你如愿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日子还是要过,债还是要偿,刘谌如往常般上班,只是家里却时常多了个人,有时是两个。
纪宁忱,和她的女儿。
她们时常喝的酩酊大醉,在沙发上横七竖八,默默流着泪,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仿佛不再像从前那么孤独,那样窒息得仿若死去。
那天,纪宁忱突然开口问:
“你和季明夏怎么没在一起?分手了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问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在和她寒暄。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刘谌变得格外敏感,她发现纪宁忱的手有些抖,眨眼的频率也与平时不同。
刘谌扬着眼角,眼里眉梢全是醉意,说的话却很清醒:“我就没和她在一起过,我又不喜欢她。”
纪宁忱倏然抬眸,呼吸有些急促,语气略染上几分激动:“可是那天,我看见……”
“看见她亲了我?” 公 众 号 Y u r i A c g n 自 购 分 享
纪宁忱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在和我表白,然后我拒绝了。”
纪宁忱倏然抬眸,挺直腰板,怔愣地看着她,眼中带着震惊。
刘谌语气未变,依然带着满不在乎的肆意,也问她:“你呢?你后来为什么和你前夫离婚了?”
纪宁忱直直地盯着刘谌的眼睛,语气肯定:“因为我不爱他。”
“爱?”刘谌反问一声,而后轻嗤,一脸玩味的表情,摇了摇头:“你居然还相信爱情?”
“为什么不信。”纪宁忱脸上的醉意尽然消失,整个人变得正经又认真。
刘谌思索了一瞬,点点头:“也是。”
“是我的错,没让你感受到爱情。”
纪宁忱蹙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okok,我说错话了。”刘谌做投降状:“我的意思是,没让你感受到足够的爱情。”
“不,当年我很爱你。”
刘谌先是轻笑一声,抬眸却对上纪宁忱清澈又认真的眼神,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低头揉了揉,又重新看过去,还是刚刚那副模样。
她的笑意消弭在嘴角:“你在开玩笑吧,难道,我们之间不是因为你不够爱我,所以到处找茬……然后才分手的么?”
“当然不是,我当年很爱你,现在依然很爱你。”纪宁忱重复了一遍,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为你出柜?为你跨过半个国家,只为留在你身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刘谌的眼睛,神情一如既往地认真。
“我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那时我年纪小,我以为你喜欢季明夏,我,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的脆弱。”
刘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涩地呢喃一句:“搞什么啊……”
纪宁忱趁热打铁:“刘谌,难道你没看出来么?我现在是在追你……我不想要那些所谓自尊了,我只想余生和你一起度过。”
“你的意思是,我们分开这快十年,都是我们自己作的?”刘谌蹙着眉,不敢相信地问她。
她还没有回答,刘谌就又问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和你前夫结婚。”
“因为……”纪宁忱顿了顿:“我想试试没有你,我能不能幸福。”
刘谌被气笑了:“这他妈还真是我们自己作的。”
“那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刘谌不耐烦道:“我现在还有选择么?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下你一个。”
她年纪不小了,做事也不瞻前顾后,像以前那么纠结,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如今只剩下她和纪宁忱两人,还不如就这样在一起,等到老了后悔了,两人就互相埋怨,做一对怨偶也比家里没有人气强。
言外之意,就是愿意,纪宁忱眼眸瞬间亮起,又暗淡下去,若是容非瑾和江慕之活着的时候,也把话说开,该有多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唐绵,一起长眠于地下。
刘谌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余生居然又和纪宁忱纠缠在了一起。
白天上班,一起养个小孩儿,偶尔做个爱,日子过得也算自在。
白医燃过得也很好,独自把她和江慕之的公司发扬光大,而江慕之的另一半股份在容非瑾死时,一半给了刘谌帮忙还债,一半给了白医燃。
这部分的收益被白医燃用作慈善,给更多流离失所的人一个家,她还收养了一个孩子。
她很自律,也喜欢养生,努力并且认真地活着,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地很好,不像刘谌,年纪轻轻身体却早已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