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娇养妻+番外(46)
他缓缓开口:“云小姐,你不会听信这丫鬟信口雌黄吧?在下待小姐赤诚,哪会做令人不齿的事?何况,你们社里的矛盾做什么要把在下牵扯进来?”
青敖抬了抬眼皮,懒懒看他一眼:“穆三公子,知礼犯错,自有社规处置,红妆社再大,也不能保证社员不会犯错。只是三公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亲口承认的事,再来反悔,不觉得可笑?”
“可笑?我看你分明是包庇社员假公济私!”
“随三公子怎么说。”
“青敖!你故意和我过不去对不对?!”落在旁人眼里,穆三郎哪怕无辜,更失了文人风度。不仅输了文人风度,连作为男人的风度也一并输了。
“穆三公子。”云瓷淡声回眸:“若你要在此时逼我动手,大可再吼一句。我不介意,让三公子此生再也喊不出来。”
“……”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后怕过后,脑子霎时清醒。
今夜被下药的换成云小姐,稍有差池,她这辈子就毁了。瞧她家阿兄此时大汗淋漓的样子,不难推测那药是什么。世家当中,谁没几个兄弟姐妹,若自家人被算计,剁了穆三的心都有了。
一时,群情激愤!直以谴责的目光凌迟穆三!
与此同时,西蝉漏夜而出。
“禹州城最好的大夫,禹州城最好的大夫……”她喃喃自语,长风吹过街头,西蝉眸光定了定,攥紧手里的金令不管不顾往宫门走。
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大夫不就在皇宫吗?阿瓷姐姐这是要她闯宫?
西蝉后背冷汗迭出,阿瓷姐姐没明说要她往皇宫寻,其实是在给她自行选择的余地。紧要关头她尚且能顾虑一二,西蝉油然生出一股感动。
从一开始,阿瓷姐姐就没拿她当跟班看待。
被人在意,被人尊重的感觉真好啊。
西蝉喘着粗气来到宫门口,不等侍卫呵斥,当即将手中金令高高举起,清辉月色下,金芒忽闪,动人心魄。
景阳满心怅然地举头望月,宣贵妃这个女人,真会给自己找事。没能亲自到场主持社庆,说来也是遗憾。
然这遗憾没持续多久,深宫之中,隔着一段距离,她眼睛慢慢睁大,失声道:“西蝉?”
西蝉手持金令,一颗心紧张地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双金丝软靴出现在她眼前。
“西蝉,你怎么会在这?出何事了?”
“殿下?”想到今夜混乱,西蝉不争气地流出眼泪,抽抽噎噎将事情始末说清楚。
景阳骤然惊怒:“她们好大的胆子!”
负责带路的小太监哆哆嗦嗦道:“殿下,皇上还在殿前等着呢。”
御赐金令统共就三枚,于情于理,都得见上一见。
事有轻重缓急,景阳当下抓着西蝉的手往大殿走,“不用你了,本公主亲自带她去!”
有人敢对姜槐下手,嫌命长么?
“阿兄……”云瓷担忧地为她擦拭额头浸出的汗,“阿兄,你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夜深露重,在场的年轻男女坐不住了。
“云小姐,如今真相查明,令兄之事与我等无关,此时总该放人了吧?”
云瓷头也不抬:“我说过,阿兄醒来之前,这扇门只能进不能出,同样的话,你还要听几遍?”
“这……”众人投鼠忌器,得罪红妆社声名鹊起的云小姐还好,可那是在今夜以前。
今夜云瓷手持金令那一幕,吓坏不少人。御赐金令,寻常人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几回,更别说……
场面静的可怕。
大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西蝉匆匆而来,身后跟着胡子大把的胖老头。
胖老头登门便问:“大将军呢?”
众人先被他一身白鹤亮翅的七星官袍震惊到,再听他喊‘大将军’,脑子竟没转过来——大将军?他们这里哪有什么大将军?
第036章
一道微冷透着焦急的声音响起:“这里。”
胖老头想也没想径直走过去, 人群自发为他让开路,直到这位老御医停在云瓷身前,朝她点头示意。
云瓷眼圈微红:“劳烦了。”
老御医没说话,凝神看向姜槐,这一看,惊得倒退三步, 嘴唇哆嗦着, 五指捏成拳,重重叹息一声后勃然恼怒:“究竟是谁?好狠的心肠!灼心散岂是乱用的!”
灼心散?云瓷脸色一白, “御医, 我家阿兄……”
老御医来时奉了皇命, 立下十二分心志要将人救回,此刻神色颓然,眉眼凝聚的精气神散了些许,胸前用云丝绣着的白鹤看起来都黯淡两分。
他摇摇头:“自三百年前星沉谷倾覆, 世上便再没了灼心散解药。为今之计, 仅有二法。”
“其一,烈火灼心,需行人伦交、合之道。其二……”老御医扼腕:“其二,正是将军在尝试的生熬之法。”
名医问诊讲究的是望闻问切, 以他的医道造诣根本用不着诊脉, 一望便知。不过……他来迟了。
灼心之苦,哪是那么好熬过去的?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
思及此, 老御医眸子忽闪,一声冷笑:“何人如此放肆!敢谋害当朝命官?”
“当朝命官?”王知礼颤声道:“他…他不是小小画师么?”
“画师?”老御医扬声道:“此乃二品延西大将军!”
声震如雷,震得人心恍惚。
吧嗒!
冷汗直接从王知礼额头砸下来。
“延西大将军……姜槐?他怎么可能是姜槐?我不信,我不信!”
穆三公子面如土灰。
穆小姐一声哀呼,吓晕过去。
红妆社安静如死。
青敖怔然:谁想得到,谁能想到云瓷口里的阿兄会是圣眷正隆的姜槐?
可转念一想,不是姜槐能是谁?就凭这张脸,谁敢说他不是姜槐呢?
姜槐,这就是姜槐啊。
老御医朝云瓷歉疚道:“云小姐且放心,今夜之事老夫会如实禀告,今上,定会为大将军作主。”
云瓷茫茫然应了声,喃喃道:“也就是说…阿兄此刻,是在生熬么?”
她倏忽睁大眼:“御医!古往今来可有人熬过来?”
“这……”老御医摇摇头:“老夫见识浅薄,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熬过灼心散。”
他晃了晃白玉杯里的石榴汤色:“还是如此大剂量的。下药之人,要么无知,要么,是故意让人损耗精元而死。”
一个死字激得云瓷双眼通红,她坐在姜槐身边,一声不吭的模样令人冷寒。
长风凛冽,红妆社大门紧闭,无人敢妄动一步。
姜槐不醒,今夜这事,没完。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想过害人性命,药是穆三给的,药是穆三给的!”王知礼惊恐地失声大喊,任她大吼大叫,人们看着她,眼底一片叹息。
穆三吓得失魂落魄,张张嘴不知要说什么,想跑又被随行而来的侍卫狠狠压在地上。
局势失控,至于姜槐能不能醒来,没人说得清。
捅大篓子了。
姜槐若有好歹,皇权利剑就会毫不犹豫斩下来,今上对姜槐赋予厚望,若糊里糊涂折在这档子事,穆家、王家,怕是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瓷面色如常地为姜槐擦拭汗水,一切,重新回到御医未来之前。
她含笑握着姜槐的手,轻声道:“阿兄,不要怕,是生是死,我都陪你。”
许是中了灼心散的缘故,此刻的姜槐,惑人至极。
男人,怎么能长成这样呢?
俊美,妖冶,艳丽,无情。偏他一身白袍正襟危坐,腰杆笔挺,眉间冷淬如冰。无声无息,禁欲般的糜糜蛊惑。
空气传来轻微的吞咽声,一下,两下。
渐渐的,年轻男女眼里不可避免地带了丝丝灼热。姜槐再不醒来,他们这些人都要熬不住了,再熬下去,恐有失态之患。
云瓷细细望着她眉眼,旁若无人的笑起来:“阿兄,这些人死性不改,直到此时还垂涎你美色,你说……我该如何呢?”
一语,风雪满庭!
……
“阿星,看明白了吗?这就是灼心散。”
“灼心散?灼心散是什么东西,名字听起来好奇怪。”
“奇怪吗?”男人笑了笑,温柔的抚摸她的头:“这可不是好物,这是能乱人心智的洪水猛兽。阿星,刚才爹爹如何配药的,你看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