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娇养妻+番外(153)
念儿扑通一声跪下来:“奴婢…奴婢不是有意……”
云瓷搁下长筷,努力克制着心头羞恼:“行了, 你起来吧。”
昨夜混乱, 阿兄凭八幅道画强行与她心魂纠缠,情难自控,如今想想她也觉得难为情。
最难为情的不是与阿兄颠来倒去共享那妙处,是被人听到了。余光瞥了眼耳朵通红的念儿,云瓷从袖口取出锦帕微微压唇:“且出去吧, 忘记那些。”
念儿低声倒退着出门。
门被掩好, 云瓷抬手将碗筷收进食盒,起身来到书桌前,拾起看了一半的诗集, 豆大的字跃进心湖连个声响都没发出,云瓷懊恼扶额:“怎么就被听见了呢?”
她纠结地拧着眉,仔细回忆昨晚的细节, 头绪尚没有理出,小脸就先红了。那些事如何禁得起细想?
扔开诗集,端起搁置一旁新沏好的热茶,掀开茶盖,便有白气滚着淡淡香茶飘出来,她喃喃道:“阿兄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
云瓷怔在那,难不成还要怪她吗?这有什么好责怪的?阿兄并未做错,阿兄爱她,喜欢与她亲近,她不也喜欢亲近阿兄么?
她爱极了阿兄身体的每一寸,爱极了她每一声轻吟,想到昨晚之后的那些事,小姑娘眼里染了笑,干脆不纠结了。
姜槐怎样,她都喜欢。
何况夫妻之间一味羞怯,哪来的情趣可言?她不想做无趣之人,人生不过百年,她想做最有趣的那个,想和姜槐做尽风流韵事。
云瓷长长舒出口气,紫金炉里挥散着好闻的熏香,满室清雅。拨弄着茶盖小口慢饮,稍微润过喉她便沉吟提笔。
画的,是昨夜清风飞雪,一支寒梅。
画来画去,不过隐晦地画那一室温情,云瓷沉浸其中,笔端泼墨,又想起姜槐隐忍委屈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论心神体力,她都不及姜槐好,会累倒也情有可原,然而愧疚再次浮上来,小姑娘捏着笔杆暗暗下定决心。
风雪初成,寒梅绽放,青敖就是在此时敲响院长室的门。
她面色看起来不大好,染了风寒,身上裹着毛茸茸的厚实裘衣,见了她,云瓷忍不住关心两句,最后才问明来意。
两人知己故交,青敖也没什么好避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接过递来的茶,为难道:“有人自请做书院琴师,景阳不愿干涉,请我来问你。”
云瓷坐回位子,微笑:“不过一琴师,阿敖自己就能做决定。”
青敖侧头咳嗽两声,用帕子掩着唇,轻声道:“若寻常琴师,我也不会来找阿瓷了。”
“那人我认识?”
云瓷心思活泛,眸光微亮:“是苏姐姐么?”
“是。”
南院门口,苏簌簌一身水蓝衣裙静静打量着挂在院门上方的烫金匾额。
不远处,景阳迎立风中默默地看了她许久,终是抬腿走过去,眼里噙着笑,看起来再温和不过,她喊:“苏姑娘。”
苏簌簌侧身回眸看了她一眼,认出她的身份,当即躬身行礼:“民女见过殿下。”
殿下……
景阳笑容微僵:“何需如此多礼?唤我景阳便是。”
“好,景阳。”
苏簌簌朝她绽开笑:“我来应聘书院琴师。”她拿出不久前青敖亲自发放的邀约帖,态度诚恳,谦卑柔顺:“不知贵院可招够人了?”
“没呢。”她很想说只要你来,所有的琴师都会为你让路。
话卡在喉咙,无奈咽下,唯恐吓到她,景阳柔声细语道:“簌簌…是为谁来的?”
苏簌簌眉峰微动,笑了:“能为谁来?我来入院做琴师,自是为众多学子而来。”
是吗?景阳看着她心里摇摇头:若非知你爱谁,我何必多问?既是为姜槐而来,你此举,又骗得了谁?
长风顿起,看着苏簌簌略显单薄的身子,景阳手指忽动,欲解下大氅为她披上。
苏簌簌倒退一步,神情戒备地看着她:“殿下这是做什么?”
“喊我景阳。”
“是。”
景阳没好气地笑了出来,语气里透着辛酸:“难道我不配做你朋友吗?喊我景阳,成吗?”
突然的亲近使得苏簌簌有了一瞬茫然:“殿下待我,未免过于温和。我与殿下见过吗?除了上次。”
见过。
你还胆大包天地吻了我。
可这些教她怎么说呢?
景阳看着喝醉酒记性不大好的姑娘:“外面冷,先跟我进去。”
她伸出手,苏簌簌盯着那看起来就温暖的掌心有一晃失神——若领她进门的是阿槐,那该有多好?
再如何平易近人,景阳也是大禹国身份贵重的嫡公主,苏簌簌不愿在此等小事上违逆,顺从地将手递过去。
手指交缠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想逃,被景阳强硬地握紧:“别闹,外面眼看要起风。”
关怀的口吻听得人心神恍惚,苏簌簌勉强点头:“是。”
景阳郁结地叹了口气,迈进院长室的那一刻她忽然问道:“簌簌。”
“殿下有何吩咐?”
话音未落,便觉指节被人紧紧缠住。
景阳脸不红心不跳的与她十指相扣,笑得格外欢畅:“你再喊我殿下,我可要欺负你了。”
“殿下像是会欺负人的吗?”苏簌簌回她一笑:“从小到大想欺负我的人很多,不知殿下说的欺负,是哪种欺负?”
“这……”景阳大着胆子凑近她:“你说呢?”
“我说不清楚。”
苏簌簌身子避开,歪头不去看她,咫尺之距,两人谁也没开口的打算。
见她百般推拒,景阳眸光陡然深沉:“簌簌,改天我请你喝酒吧?”
“喝酒?”苏簌簌扬唇:“我可不敢和殿下喝酒,你为殿下,我乃民女,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这样说,那你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呢?”
景阳故作轻佻地望着她:“明日午后,醉香楼不见不散。不来?”她轻轻捏住美人下颌:“不来…有你好看!”
“你就不怕我告诉姜槐吗?”
“姜槐?”
“是。她说过不论何时都会护着我。”
又提姜槐!
景阳眉眼冷酷绝情:“可他已经有了棋圣,能护你到几时?你大可以去找他,看他答不答应迎你入府做妾!”
“殿下何必咄咄逼人?”苏簌簌面染霜色:“我只想入院做琴师而已。”
“是吗?但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簌簌深呼一口气,眸光微凛:“那又如何?我不能见她吗?”
“能见他,但你不能喜欢他。阿瓷是棋圣,你若与她相争,四海之内岂有你容身之地?”
苏簌簌眸光愈冷。
景阳气势微缓,卑微道:“你真记不得我了吗?你和我在……”
“景阳!”
正说着,青敖领人从二层楼拾阶而下。
有人来了,景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敛衣袖,看也没看苏簌簌一眼,柔声道:“阿敖阿瓷你们来了?”
云瓷讶异挑眉:“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景阳讪讪一笑以拳抵唇清咳了两声,而后偷扯了她衣袖,走出几步背对着其他人:“不好让她入院。”
云瓷目色了然,隐晦地看向收敛容色的苏簌簌:“怎么,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瞎子。”
“可她是瞎子啊!”景阳小声道:“她不仅瞎,还忘性大,不识好歹,对我做了那样的事竟……”
她急忙收住口,小心地觑了那人一眼,愁上心头:“不然赶跑算了?”
“赶跑?”云瓷红唇微抿:“我可不敢。”
“咦?怎么就不敢了?你连棋圣都敢争,也有你不敢的事?”
“是啊。”云瓷淡淡道:“她是阿兄好友,又是声名在外的琴师,我把她赶跑了,于情于理都不合。她若告到阿兄那里,你教我如何说?”
景阳难以置信:“你就那么怕姜槐不高兴?”
“哪里是怕了?”
云瓷眸光似水,笑道:“我舍不得她为难。”
“好啊,你舍不得他为难,就舍得我每天提心吊胆了?她一天不对姜槐死心,我哪来的机会?”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
景阳幽幽道:“阿瓷,你的良心还在吗?”
“在的。”
云瓷迈开步子不再同她说悄悄话,举止优雅地来到苏簌簌面前,见她怀里抱着琴,温声道:“苏姐姐来便好,无需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