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什么机会?”
我已经完全被她带偏一去不复返了。
“我现在拒绝你,是不想因为一时感动冲动行事。而且,你是个女生,虽然长得也挺好看的,但感觉脑子不是怎么好使,我怕和你在一起,我没有经验应付不了。”
我擦擦汗,心里嘀咕,您还真是替我着想啊。
“所以,我想了想,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多增加一些接触,加深彼此的了解,要是合适的话,就恋爱吧。”
我把目光别过去,我有点受不了这个人把什么话都讲得那么明白,讲得封死所有的退路和角落叫人没法躲,而且,该死,我的耳朵好像又开始着火了。
“所以,为了增加一些接触,我要拒绝你的辞职,你还是必须留在公司。”她说。
我本来已经完全接受她的观点和建议了,但最后她这句话一出来,我怎么觉得,她一开始就是冲这个来的?过程不重要,目的很明确,难道她刚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不过,不都说恋爱中人的智商为负吗?如果她真的和我恋爱的话,那么岂不是任我宰割?
于是,为了刺杀这一终极目标,我答应了她,我俩可以先接触接触,了解了解,然后携手并进,推开爱情的大门。
我要兵不血刃完成目标,我发誓,我是为了这个,绝对。
于是我俩开始接触接触和了解了解,比如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商场,她加班的时候我就趴在沙发上翘着脚玩游戏等她,然后结束工作后她开车送我回家,到楼下后我们坐在车里说一会儿有的没的,或者坐在花坛上看天上的月亮。
是日十二师姐回家取换洗衣物,见我与一妙龄女子在楼下举止暧昧相谈甚欢,问我其人是谁,我道尽其中曲折,十二师姐抓住我的肩,面色悲痛,“十三,你还记得自己是谁要做什么吗?!”
我十分淡定叫她不要激动,接着侃侃而谈,“师姐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十三我见书里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是这样打算的——我先让她爱上我,然后我再甩了她,这样她轻则无心工作日渐颓废重则自寻短见告别人生,瞧瞧,兵不血刃我就大获全胜,我是不是很有脑子?”
十二师姐将信将疑瞧着我,“可爱上一个人是一件耗时耗力的大工程,你确定你能赶得上年底业绩考核?”
呀,这倒真提醒我了,如今都十一月份了,元旦就要赶人了,留给我的时间,很紧迫啊。
是时候加快行动了。
我连夜上网冲浪,哦不,补课,输入关键字,如何让一个人快速爱上自己,进行搜索,从一篇高赞回答中得到了启发。
那篇回答说,首先,人是视觉动物。翌日我天不亮就爬起来化妆,对着镜子换了三个发型,把衣柜的衣服扔了一床,优中取优美中选美。两个小时后,一个如假包换鲜鲜嫩嫩的美少女出炉了。我在路边等着乔栖曦来接我,看她的车近了,还特意撩了撩头发拗了个造型,眼睛几分高傲地左上方四十五度角看向天边的那朵云。
乔栖曦在我面前把车停下,降下车窗,按了按喇叭,吓得我一激灵,破了功,她倚着车窗,探出头来,说,“你又在作什么妖呢?”
我差点没站稳,我一大早的努力成果就换来她“作妖”二字?!
不服,可以说是十分不服。我气鼓鼓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终于她开始点评我的着装,“十一月的天,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我心中暗笑,不动声色地把我露在裙子和长袜之间的大腿朝她的方向靠了靠,高赞回答有云,如此的视觉刺激半含半露,欲说还休,最叫人招架不住。
乔栖曦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似乎面露嫌弃,然后她拿过车里的一条毯子,朝我一扔,盖在了我的腿上。她转过头去,认真开车。
呵呵,我在心里窃笑,小样儿,姐姐还有招呢。
高赞回答接着云,第二,人是情感动物,要让对方对你产生依赖。
中午我们去吃虾,菜一上来我就挥手制止她,叫她不要动,然后我扎上长发戴上手套,埋头吭吭哧哧开始剥虾,最后我把一段去头掐尾的雪白晶莹的虾肉递到了她面前,示意她张口。
呵呵,感动了吧?已经不由自主地对我产生依赖了吧?此后如果没我都没法自己动手吃虾了吧?
乔栖曦说,“我不吃虾,我海鲜过敏。”
哎?我的小手颤了颤,那段雪白的虾肉颤了颤,“那我们为什么要来吃虾?”
“不是你要来吃的吗?”
哎呀,我来我来,我来就是为了能获得一个大献殷勤的机会剥给你吃好不好?!
接连败北我心情十分不爽,把虾肉扔进了自己的嘴里,而她就在我对面喝着一杯玉米汁。到最后,我的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座红色小山。我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了?”乔栖曦问。
“你坐过来,帮我一个忙。”
她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什么事?”
“帮我,”我深呼吸一口气,“把我的裙子解一个扣子。”
当天我穿了一条可调节腰围的裙子,吃得太多,现在觉得有点紧。乔栖曦撩起我的衣服,把手伸进去,开始给我弄裙子,她的手指碰到了我的腰,我觉得有点痒,想笑。她突然调戏似的,用食指戳了戳我的腰,瞬间如同一道雷电劈中了我的身体。
她坐回去,拿起包,“别吃了,你脸都吃红了。”
可恶。
我不死心,高赞回答最后一条云,最重要的是,人都是相互的,在你心疼保护对方的同时,一定要及时示弱,让对方也对你升起强烈的保护欲。
保护?
呵呵,这个简单。我棠十三妹人美体弱,我见犹怜,哪个男人看了不想保护我?哦,还有女人。
晚上她送我回家,经过幽寂无人的一段路,月在天上风在林间灯光在远远闹市中,此情此景刚刚好。
我低头,开始抽噎。
她发现了,问,“你怎么了?”
我说,“我想我爸爸妈妈了。”
她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得很远,“我第一次听到你说他们。”
我继续悲情,“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远远的,像是无风的湖水,“我也是。”
骗子,你明明还有个爹好不好......虽然你爹姓晏你姓乔,虽说他是个害惨你娘的爱情骗子......
我在心里嘀嘀咕咕的,可我一抬头,看见她的侧影,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面无表情,只在昏昏的光线里,微微地抿紧了嘴角而已。
我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揭人伤疤,还没心没肺地表演着。我扑过去,抱住了她。她突然被打断,紧急踩了刹车,车轮摩擦路面发出尖利的啸声,车子停在路边,我以为她要骂我。
可她解开安全带,也转身抱住了我。
“你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富家豪宅,十二师姐带着她的学生从红木楼梯上下来时看见我显然愣住了,疯狂给我飞眼色问是怎么回事,我悄悄给她比了手势示意稍后再说。
今天是富商晏立赫的生日,一场家宴在这里举行。周希敏也到了,跟在一个看上去和晏立赫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后边,该是他爹。他一站在他爹后面,乖得像个仓鼠。
自然,我也见到了我的雇主,苏静舒。她见我站在乔栖曦旁边,表情纹丝不动,却在转身那一瞬,留给我一个令人骨寒的眼神。
乔栖曦向晏立赫介绍我,说是她朋友。然后一桌人坐下,厨师开始上菜,那个九岁的小女孩一直缠着十二师姐玩猜字谜的游戏,而十二师姐明显因为我的到来心不在焉。
也是嘛,我俩是唯二的两个知情人。一张桌子上,八个人,两个刺客两个猎物两个雇主,身处其中真是叫人头大。
晏立赫说了些有的没的,一句大家都是自己人算是微妙地承认了乔栖曦的身份,苏静舒的脸明显在那一刻变得很难看。接着,作为这一桌唯一的女性长辈,这家的女主人,她开始给小辈们夹菜。她先是夹给自己的女儿,喊了声“蕊蕊”,那小姑娘甜甜地说,“谢谢妈妈。”咬了一口又挤着眼睛笑,“妈妈夹的菜最好吃。”
我背上有点发凉,这小姑娘言行怎么看上去都被教得那么假呢?和十二师姐应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