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君厮守+番外(207)

李洛泱不自觉的站起,朝城楼的护栏走去,有宫人欲阻拦,被皇帝呵退。

“身为陛下的妃子,公然于百姓面前跳舞,也不怕有失身份,自己丢脸是小,损了皇家的颜面可是大。”不知何处传来女子刺耳的声音。

正巧入了这看入神少女的耳中,李洛泱扭过头,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像极了赵宛如,“你们所不能及,所以不悦,不悦藏于心中便是,何又为了自己的嫉妒找借口,显得小人之心。”

哪些个没好脸色的妃嫔便纷纷低下了头,长幼尊卑在权力之下,不值一提,以帝后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宠爱,极有可能她一句话,就能让她们万劫不复。

惹不起,当然得躲着,只是她们不知,为何小公主要替沈氏说话。

“你看你女儿。”赵宛如见李少怀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生气的捏了她一下。

“啊...疼呀。”李少怀拉过自己的手臂,“看就看呗,娘子捏我作甚,看看又不会看跑了去。”

她便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道:“她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只能说明沈氏这拓枝舞确实跳的好。”

“我如她这般大时,便已在照顾病重的翁翁了,比我大的宗子,比比皆是。”她提醒着李少怀。

李少怀只是笑着握起她的手,“泱儿会有自己的路要走,正如你所说,她与你一样要比同龄的孩子胜出许多,所以她自己肯定是明白的。”

“如今看来,她更偏爱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鼓声停,舞闭,露台之下迎来一片喝彩,连先前对所有表演都沉默的皇帝也拍了手掌。

上元节本就是普天同庆,天子与民同乐,见皇帝也喜欢,各种吹捧之声便响起,也有的顾及着旁边的圣人未敢出声的。

“官家既如此喜欢,沈婕妤可不能光辛苦了。”这后宫中里的争宠在刘娥还未成皇后时几乎不断,直到刘娥被册立为后,仁慈与宽容大度皆是以往不能比,因此也最受皇帝尊重。

赵恒倚靠在御座上,看着缓缓离开露台的年轻女子,“这般年轻啊。”眼神里充满了惋惜。

“后宫里年轻的女子比比皆是,官家不能每个都去顾及,这是该她们的命数,幸与不幸,旁人说了都不算。”

赵恒点点头,“朕...”他欲说什么,却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遂招手唤来内诸司掌管妃嫔升迁的官员,“今日上元,沈婕妤以一曲拓枝舞最得朕心,着升德妃。”

皇帝口谕刚刚下达,尚书内省的内官就赶去操办了,沈氏由正三品的婕妤越过正二品的嫔直至正一品的夫人,仅凭一舞。

官员们领了旨意退下,回身过来的赵恒见栏杆处的人不见了,旁坐也空着,遂问道:“泱儿呢?”

“回陛下,小公主方才下楼了。”

上元节虽以立春,但是气温还停留在冬日的寒冷,鼓声停止后李洛泱就匆匆跑下了城楼。

宣德门内,她将自己的皮袍解下,“天冷。”

面对小姑娘递来的袍子,沈氏楞了楞,旋即走近摸了摸她的头,浅笑道:“小姑娘不冷么?”

李洛泱摇头道:“出门时母亲怕我冻着便让我多穿了件衣裳,这袍子是下马车时爹爹送过来的。”

沈氏看着袍子发愣,从不远处赶来一个内侍,走近恭声道:“娘子,陛下有诏,进您为德妃,赐居昭仁殿。”

为之动容的眸子眨了眨,“恭喜,德妃娘子。”

沈氏看着李洛泱,旋即又冷盯着那内侍,内侍连低着头,小声道:“除此之外,陛下当众出了灯谜,谜题为您长兄所解,陛下便又封赏了沈家。”

她挥手让其退下,旋即接过李洛泱手中的袍子,“小姑娘一番好意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得去换衣裳,待晚会结束,再来谢你,或者你到昭仁殿来寻我也行。”说完她又捏了捏李洛泱的脸,笑着离开了。

“泱儿!”

少年的一声呼唤将李洛泱拉扯回神,“太子舅舅?”

“是露台的表演不好看么,怎的下楼了?”

她福身,缓步走近,“不是,我是看德妃娘子在这么冷的天穿得太过单薄了,太子舅舅怎么在这?”

“你呀,让官家担心死了,便差我来寻你。”

“这大内还有我不熟悉的地方吗,况且舅舅是堂堂太子。”

少年笑着轻勾起着手刮了她一下鼻子,“我不光是太子,更是你舅舅呀。”

李洛泱嘟起嘴,“太子舅舅如今这般说,等日后登了大宝,舅舅就不再是舅舅了。”又背起手倒退着步子一边走一边说,“爹爹说,天子为君,万民皆臣,君臣不可废。”

小姑娘的话让黄袍少年轻楞了楞,旋即跟上道:“我与他人不同,血肉亲情是割不断的,太傅不仅是我姐夫,更是我的先生,于公,不可废君臣,于私,我们始终是亲人,即便日后我成为了君主。”

李洛泱停下步子,倾身凑过去道:“真的?”

“自然,太傅有恩于我,福于大宋,我当今后敬之爱之信之。”

“那太子舅舅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146章 愿来世勿降天家

天禧四年秋, 身体有所恢复的皇帝突然再次病倒, 召天下名医诊治,卧榻一月仍不见好转,反使病情加重,连言语都极为困难。

“官家病情可有好转?”见人回来,李少怀关心的问道。

她摇头,失神道:“太医说了, 官家此一病,恐再难好了。”

“抱歉, 我也无能为力。”

人之将死,是大限将至, 药石无医, “你又不是神仙,不必自责。”

“你这是什么?”

“开封府档案及三司数年前的账簿备份, 丁氏的罪证。”

“那日我见丁绍文,似苍老了许多, 不再像从前那般了。”

李少怀冷笑, “他怕是做梦也不会想明白的,他自以为看透了所有人,看透了圣人,实则他连自己都没有看透!”

“丁家罪不可恕, 但有些人是无辜的,更何况你师姐还有两个孩子。”为人母,方知养育的辛苦。

“元贞想要我怎么定罪?”

“你不要问我, 你想如何定,由你。”赵宛如顿了顿,旋即又冷下脸道:“于公,他的罪我不会插手什么,但是定罪之后,他若还在,这私仇,我定是要报的。”

由冷变可怕,“若不是丁谓在,若不是母亲还需要丁谓,这个人早该十年前就去死了!”

天禧五年,改元乾兴,年初春,今年皇帝未出席上元,禁中也未摆设宴席,虽挂有灯笼红烛却无一丝喜悦的氛围。

三月中旬,皇帝已病入膏肓,三月二十二日傍晚,行将就木的皇帝突然回光返照,内侍传唤翰林医官院院首入内诊脉。

—碰!—碰!— 鼓声从大庆殿前的钟鼓楼传出。

“戌时正!”

张则茂胡子全白,替皇帝把完脉退出,无奈的摇了摇头,“官家已...是老臣无能。”他跪下道:“请圣人治罪。”

刘娥挥了挥手,“罢了。”于是侧头对一旁的雷允恭道:“召三品以上的所有大臣与宗室子弟到后省来。”

“喏。”

死亡,也许对于久病缠身的人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她转身回了福宁殿的寝房,缓缓坐下,“明明是我长于你。”病榻前,她有些不忍。

回光返照的人突然笑了一下,“所以,下辈子,我不要当皇帝了。”

“这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吗?”

“是啊,这种事,我自己怎么能做主呢。”他睁着黯然的眸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太子还年幼,往后,还要再辛苦你十年。”

她侧身看着他不言语,静静听着他的虚弱之声,“朝中大臣的忠奸,朕并非不知道,听信奸佞,是朕的过错,丁谓此人想来你已有主意了。曹利用除了贪功冒进,实也为朝廷做了不少事,一生无大过错,然有些骄纵,是去是留,全凭你,留之不多,去之不少。王钦若虽非贤臣,但对你极忠,他是南方人,曾为寇准所看不起,事朕时多为南方人说话,尤对你来说,他不似那些大臣两面做人,善用之也无害。”

“何为忠奸,其实可以取决于君王,臣子都是迎合君王喜好,君明,则臣直,君昏,自有奸佞应运而生。”

“你比朕,更适合治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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